2010年6月29日 星期二

中途輟學

18-12-2009
報導:涂素燕
圖:本報資料中心


遭邊緣化被迫輟學


每年年尾學校評估考試成績放榜,媒體蜂湧採訪那些最多學生考獲全 A的名校,已是約定俗成。

曾幾何時,教育成為一種追逐A的競賽,大家的焦點都落在跑得最快的孩子身上。

閃光燈背后,有一群孩子,因為 成績落后或行為問題,從本該是教育搖籃的學校,提早退場了。

他們的名字叫輟學生,有誰會在乎他們?

大家只看到華社 美好的一面、華校生有多優秀,栽培了多少人才,卻忽視了背后還有一群輟學生。
在搜索引擎谷歌打“輟 學生”3個字,首頁出現的竟然是全球最著名的輟學生,微軟創辦人比爾蓋茨(Bill Gates)的新聞。

這位多次登上福布斯富豪榜首的全 球首富,大學三年級那年從哈佛大學輟學,創辦了影響全球人生活習慣的微軟帝國。

比爾蓋茨向全球證實輟學生是可以改變世界的,本來,人的價值 就不在于擁有幾張文憑,從哪一間名校畢業這么膚淺。

不過,當教育已經成為以學術成績為惟一標準,為國家經濟發展提供人才的“工具”,學校開 始變成隔濾的漏斗。

這個漏斗,把那些無法適應精英教育制度的孩子,像殘渣一樣過濾掉。只有能夠在主流教育制度跑出的精英,才能通過漏斗細小 的嘴部管子,沖向社會為他們準備的就業機會和舒適生活。

就算是比爾蓋茨,也不是普通的輟學生,而是鼎鼎大名的世界高等學府哈佛輟學生,再 說,哈佛后來還送上榮譽法學博士學位給他。

當學校把不能達到制度要求標準的學生,當成殘渣一樣隔濾出來后,大家是否想過,這些“殘渣”最后 會流向哪里?

幾乎每位馬華部長及副部長,每隔一段時期就會重提一次,“每4位華小畢業生,就有一位在升上中學后輟學。”

然 而,華社和媒體似乎更關心,哪間學校最多學生考獲全A、哪間學校及格率最高,華小是不是只會栽培“抄襲人才”這類新聞和課題。

輟學生成為沉 默的一群,倍受社會忽略。

不過,部分輟學生似乎找到為自己嗆聲的形式,他們把作為邊緣族群的鬱悶,訴諸于犯罪行為。

報章上, 經常可以看到輟學生犯罪的新聞,從早期的賣盜版影音光碟、參與刮刮樂欺騙,到賣迷幻藥、販毒,結伴搶劫等。

說句公道話,不是所有學校栽培出 來的精英,就必定對社會有貢獻,也不能說所有的輟學生都會走上犯罪的道路。

但是全球的犯罪學研究報告,可以證實輟學生跟青少年犯罪的密切關 系。

社會關懷中心喜樂之家創辦人鄧志升,長年在跟輟學生周旋,他親眼見證過,多少被社會遺棄的孩子,如何踏上不歸路,做出危害社會的事。

重人才漠視輟學生

大部分輟學生, 都是在16歲之前就離開學校,情況讓人擔憂。
鄧志升牧師17年前創辦喜樂之家以來,收容過無數遭家 人遺棄、虐待、單親和問題家庭的孩子。

從事青少年關懷工作多年,他接觸過的邊緣少年多不勝數,這些孩子十個有九個不是被學校開除,就是無心 向學自願停學。

看著這些孩子,固然是憂心忡忡的,但讓他最為感慨的是,我們的社會,對輟學問題似乎視而不見。

有3個人先后問 過鄧牧師同一個問題:“華人這么富裕,關注孩子,也會有孤兒?”

他們之中一位是鄧牧師媒體界的好友、一位是政府官員,一位是福利部官員。 “媒體人、政府官員和福利部,應該是比較了解社會現象的人,如果連他們都這么想,其他人是怎么想的?”

雖然他們說的是孤兒,但鄧牧師感覺 到,華社不管是對邊緣少年、輟學生問題,其實都一樣冷漠。

大家只看到華社美好的一面、華校生有多優秀,栽培了多少人才,是刻意、還是不期然 而然,忽視了陰影的那面。

就算近年,大家漸漸地關注到這個問題,但甚少單位真正著手處理這個問題。

而那少數實際採取行動的單 位,就明白這是個需要拿出真槍實彈應對的考驗,不是光說不練就行的。

華校 生輟學率近20%

華小畢業生升上 中學后輟學的問題,不是光說不練就能解決的。
徐雲彪曾任獨中校長,關心教育課題的他,曾經針對學生 紀律、體罰,中學生輟學等問題,做過一些研究調查,並撰寫文章結集成書《心敘神游——教育思辯集 》。

2003年,當時的教育部副部長拿督 韓春錦推動“一個都不能少”運動,他也受邀成為當中的一員。

為了統計我國華小畢業生的輟學率,“一個都不能少”內部調查報告,曾經核算過 1997年小學畢業生,升上中學的就學率。

結果發現,1997年參加小學評估的華小生,共有9万9055名,但到了2002年,這批學生 中,仍然就學的學生只剩7萬4807人。

也就是說,從預備班到初中五期間,約25%的學生流失了,換句話說,每4位華小生升上中學,就有一 位中途輟學。

從徐雲彪本身做過的一些調查來看,扣除那些中學時期隨家人移民、轉到私立學校就讀,或直接到國外就學的學生,他估計我國華校生 的輟學率大概是20%左右。

儘管如此,這仍是個不容忽視的問題,況且這些輟學生當中,超過65%是在中三之前離開學校。

一個 未滿16歲的孩子,離開學校后會去哪兒、做些什么?這是輟學生拋給社會的一道難題。

互相 推辭埋下禍根

學校偏愛成績優 秀的學生,把成績差、品行有問題的學生都丟到放牛班?
說到輟學問題,鄧志升牧師認為就像談論先有雞 還是先有蛋的問題一樣,永遠也說不清是哪方面先出了問題。

學校、家庭和社會站在不一樣的立場,從不同的角度來看問題,往往互相推辭。

“學 校推給家庭、家庭推給社會,大家把問題推來推去。”在他看來,問題是環環相扣,各方不可能完全沒有責任。

從喜樂之家的情形看來,家長多數是 管不了孩子,才把孩子送到中心。這類家長,把孩子交托出來以后,往往許久都不會來看孩子一面,有些連蹤影都不見。

鄧牧師想盡辦法讓孩子復 學,但是有些校長卻跟他說:“你們喜樂之家的孩子來到我們學校后,我們學校就再也沒有喜悅了,你們不能送些好一點的學生來嗎?”

他曾經落力 的幫助過一位輟學生,結果校長跟他說:“你為什么幫他,學校只有兩種學生,一種是模範生,一種是爛學生,他是無可救藥的,你不要浪費時間了。”

他 承認,有些孩子是很讓人頭痛,老師、家長當然有情緒,也會有對孩子失望的時候,但是學校和關懷中心都是植樹育人的地方,不應該放棄任何孩子。

“現 在的學校,一般都很功利主義,偏愛及不斷表揚成績優秀的學生,逃學、成績落后的學生就丟到放牛班。”

把有問題的孩子掃出校門,也許可以避免 他們影響其他學生,但是無形中卻為社會埋下一顆計時炸彈。

徐雲彪表示,這只不過是把問題掃進地毯,無法解決青少年和社會問題。

過去的調查報告顯示, 每4位華小畢業生,就有一位在升上中學后輟學。
輟學的問題環環相扣,但是家庭、學 校和社會往往互相推辭。



欠缺關愛絕跡校園


輟學的前奏,離不開觸犯學校紀律、給師長惹麻煩。

一位學生 一旦慣性逃學,則意味著他們的校園生活已經接近尾聲。

大部分輟學生,都是經歷以上過程,跟校園生涯漸行漸遠,直到最后絕跡校園。

多數學生輟學之 前,就已經有慣性逃學的紀錄。
的頭比較大,大家 都叫他大頭。

大頭自小功課不好,數學題不會做,作業經常空著大半頁,老師問他為何沒做功課,他總是說忘記,不然就把作業簿藏起來,騙老師說 忘了帶來。

上圖工課時,他總是忘記帶圖畫紙或顏色筆到學校,被老師罰站“我覺得老師不喜歡我,我也看他們不順眼。”

全部老師 嗎?他猶豫了一下,“也有一些老師很關心我們啦!”

但是他仍討厭上學,只是小學紀律嚴格,加上年紀小,就算不想坐在課堂里,也不知該去哪 里,所以他就在課堂打瞌睡、偶爾搗亂,發白日夢。

升上中學,認識一群性格跟自己合得來的朋友,膽子開始變得大起來,在課堂上頂撞老師,休息 時偷溜到附近的茶室吃東西。

初時只是吃完東西就回學校,繼續呆在課室直到放學,但在朋友的慫恿下,吃完東西后就索性不回學校,直接到網座打 連線遊戲。

大頭的父母都是上班族,家境過得去,但父母很少在家,他整天在家就是打機,除了PSP遊戲,也玩網絡連線遊戲,“但是家里打速度 很慢,而且一個人打沒有這么爽。”

有了第一次逃學經驗就有第二次,他成為班里的“神龍教主”,見首不見尾,早上可能在課室,休息后就不見 人。

學校要求見家長,回家被父親狠狠訓一頓,從此父親每天載他上下學,所以收歛了一陣子。

但過了幾個星期,就故態復萌,有時 早上父親把他送到學校,看著父親的車子消失在眼前,他連課室都懶得進去,就翻牆到附近公園跟朋友碰面一起去網座。

有一次學校紀律主任跟著警 察去網座突擊逃學生,他被抓回學校。父親一來到學校,當著老師、同學和其他家長的面,就給他一記耳光,他從那時起就不跟父親說話。

開始時母 親講他,他會大小聲回嘴,但后來任由母親囉嗦、父親罵他遲早殺人放火吸毒死在外面,他在家里就是不出一聲,出到外面就跟朋友一起踢翻垃圾桶、抽煙、罵粗口 洩怒,並且曠課曠得更凶,直到學校請他不用再上學,把他開除了。

沉迷 電玩無心向學

網座已經成為現 代學生逃學的好去處,許多學生因為沉迷網絡連線遊戲而無心向學。
跟許多輟學生談過以后,發現每位輟 學生的家庭背景可能不一樣,但是輟學的原因、踏上輟學之路的經歷卻跟大頭大同小異。仿佛已經有一個設定的方程式。

開始時是因為各種原因對學 習沒有興趣,覺得上課悶、功課跟不上,然后就認為自己不是讀書的料子。

課堂上找不到自己的定位,在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壯膽之下,頂撞老 師、抓弄同學、躲在廁所抽煙、打架等,最后結伴逃學。

這一切,多數發生在初中一或初中二的階段,就算學校不開除他們,他們也可能自動停學, 不願繼續上學。

家中有這個年齡層孩子的家長,可能都會發現,孩子的個性和行為,跟小學時有了一些差異。

資深輔導老師蔡美金 說,這個階段的孩子,不管生理還是心理都有很大的變化。加上剛升上中學,新的環境和他們小學時有很大的差異。

“小學時,班上有級任老師一天 帶著學生很多節數,師生之間的關系和互動比較密切,升上中學后,都由不同的老師來教不同的科目,情況很不一樣。”

種種的變化,都會讓孩子內 心有很多迷惑和掙扎,很容易在這個過程迷失自己。

逃學去網座打機

校方跟警方或教 育部官員,檢舉網座,帶回一群迷失在網絡線上遊戲的學生。
現年24歲的肥鴻,學生時期打架、抽煙, 是叱吒校園的幫派老大,校園生涯從初中三就玩完。

看著身邊的朋友,不是吃軟性毒品暴斃、就是飛摩哆飆車喪命,不希望自己也步上他們的后塵, “再壞的人,看到這么多朋友這樣死法也會怕啦!”

18歲時在母親的鼓勵下進入喜樂之家接受“改造”,早已洗心革面,自願留在喜樂之家助院長 鄧志升一臂之力。

“我1997年進中學,我敢說,那個年代,雪隆一帶沒有一間學校是沒有黑社會的。”

以前的黑社會,都會到校 園招收“馬仔”,但是肥鴻說,今天的學校對黑社會已經沒有價值了。

“黑社會早就‘out’,你叫今天的孩子打架,他會跟你說我打機更好。”

這 位曾經逃校輟學的孩子,今天為了喜樂之家的孩子,倒是經常以“監護人”的身分跟學校打交道。

“學校的老師跟我說,最近的學生比較少打架了, 黑社會也不來‘kacau’,我聽了覺得那很好啊,老師接著說,不過學生多數都是逃學去網座打機。”

校方跟警方或教育部官員,只要到學校附 近的網座一掃,總可以逮到幾十位穿著校服在打機的學生。

他說,有一位網座老板,自己的兒子逃學穿著校服來網座,他在店前貼住自己兒子的照 片,說不準照片里的人踏入網座一步,但是一大堆別人的孩子,逃學來網座玩他就不管。

他覺得,以前的孩子,是因為加入黑社會才無心向學,現今 的孩子,則是沉迷線上遊戲,茶飯不思,更不要說讀書。

剛升上中學的孩子,因為處在青春期,內心有很多迷惑和掙扎,非常容易受他人影響而走入歧途。
不是社經地位低的家庭,才會有輟學生,許多輟學生其實是來自中上階級的家庭。

輟學未必關係貧窮

網絡時代,就算 不出門也可以學壞或結交異性。
在大家的刻板印象中,輟學生多數是來自收入或教育水平較低、單親或家 暴等家庭。

很多輟學生,確實是因為以上因素放棄學業,但是徐雲彪接觸過的輟學生,有許多其實是來自高收入、父母教育程度高的中上階層家庭。

他 表示:“在許多國家,輟學一般跟貧窮有很大關聯。”

但他認為,我國因為貧窮而輟學的人很少,反而是更為複雜的問題,導致學生中途離校。

不 是社經地位低的家庭才會有問題,“尤其是在城市里,雙薪家庭導致很多父母沒有時間陪伴與管教孩子,父母每天工作到晚上才回家,孩子一整天做了什么,誰知 道?”

鄧志升牧師也察覺,城市父母多半沒有時間管教孩子,把教育的問題都丟給學校。

他們時常會在物質上滿足孩子,然后要孩子 乖乖在家做功課讀書,他覺得這種做法等同要孩子坐牢,甚至形容這類父母是野蠻的。

“要十多歲的少年自律是很難的事,又沒有給他們適當的娛 樂,只是每天讓他們在家里念書,讓他對著電腦就當做是娛樂。”

對鄧牧師來說,讓孩子獨自對著電腦上網,是一種危險的娛樂,在網絡時代,就算 不出門,也能夠學壞。

鄧牧師就有一個個案,一位女孩在網絡認識了男朋友,結果第一次見面就上床搞大肚子。

也有一些個案,孩子 趁著上課時間,父母不在家,帶著女生逃學回家大搞男女關系。

以前的人說學好3年,學壞3天,他認為,現在的孩子,3個小時就可以學壞,但要 學好,3年卻未必足夠,因為外在的誘惑實在太多了。

他發現,中上階級的家庭,面對孩子輟學,往往放不下面子對外求助,把問題關在家門內,最 后反而更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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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輟學生,其實都是聰明的孩子,但因為非智力因素,導致他們無 心向學,又或他們的興趣不在教科書上。然而,學校是否能夠提供舞台讓他們發揮?

儘管我國不乏技職學院,但是技職學院能否成為輟學生的歸屬?復學,就 能解決輟學生所面對的問題嗎?

有一些孩子,天 生對課業不感興趣,但可能在運動、技術或藝術方面很有天分,可惜學校未必有舞台讓他們發揮。
多人以為,輟學生都是“笨小孩”,但是真正跟這類青少年接觸過的師長和輔導員,往往會發現這是一種誤解。

尊 孔獨中校長吳建成說,很多輟學生其實都非常聰明。他們戲弄師長同學的方法層出不窮,而且非常有創意,腦袋不好的人,是想不出這些點子的。

他 認為,很多孩子不愛念書或成績不好,其實是情感智商(EQ)出了問題,影響他們的學習能力。

每個孩子都是獨一無二的,專長不一樣,就連需要 的關愛和對待方式也不一樣,所以學習能力和對壓力的承受能力不能相提並論。

人類的心理層面,包括認知、智能和情感,但是我們的教育制度,只 重視學術取向,著重認知和智能的開發,忽視孩子的情感需求。

他表示,只是認知就包含思維、分析、聯想,創新和記憶,但顯然我國學校太偏向發 展記憶力,無法發展孩子的綜合想像力或創意等,也抹殺孩子其他方面的才能。

有些孩子比較遲開竅,根據吳校長的經驗,這些孩子必須給他們一點 時間,用對的方法教導他們,讓他們慢慢追上。

也有一些孩子,天生就不是學術型的人,對課業不感興趣,但他們可能在運動、技術或藝術方面很有 天分,而且情感智商非常高,有很好的領導能力。

只是他們在重視學術表現的學校里,往往找不到展現自己的舞台,最終被擠到主流教育制度的邊 緣。

部分孩子則是面對學習障礙,可能有自閉、過動,感覺統合失調等的特征,遺憾的是,他們總是成為主流社會制度的犧牲品。

文憑限制學生發展

很多輟學生都是 聰明的孩子,他們不愛念書或功課不好,可能是情感智商出了問題。
我國不乏技職學院,只是國立技職學 院就有九十多間,受承認的私立技職學院更是多達數百家,提供的課程種類繁多。

然而,就算放寬招生資格、不收學費,“包吃包住”,有些還每個 月給零用錢,仍然無法吸引華裔生報讀。

許多華裔部長,更是多次苦口婆心呼籲華裔生踴躍申請,但是從過去的紀錄來看,我國華裔生報讀國立技職 的還不及2%。

除了華社普遍對技術行業帶有偏見,同時認為從事技術行業,不如從學徒做起,可以邊學邊賺錢,背后其實還有一些長期被忽視的原 因。

現任萬達國際學院院長的徐雲彪指出,我國的輟學生,很多是在初中三之前就離開學校,但是國立技職學院只招收擁有大馬教育文憑(SPM) 資格的學生。

許多附屬中學的技職培訓課程,也至少需要初中評估考試(PMR)資格。“那些初中一或初中二就輟學的學生,根本就沒資格報 讀。”

他建議,我國應該從初中階段,學生13歲時開始,就實施學術和技術雙軌教育,而不是等到高中或高中畢業才推行技職教育。

喜 樂之家院長鄧志升牧師的看法,跟徐雲彪一樣,他認為一位孩子是屬于學術型的還是技術型的,其實從小學時就已經能夠看得出來。

他提議教育部應 該在小學階段,就給學生做性向測試,然后把他們放到對的位置。

慎選 私立技職學院

除了輟學生,蔡 美金老師提醒大家,也應該關注在學校混日子的學生。
儘管我們鼓勵學生報讀技職學院,學得一技之長, 但是徐雲彪提醒家長和學生,必須慎選私立技職學院。

他認為,我國的私立技職學院,林林總總,素質參差不齊之外,最大的問題是,沒有完善的管 理體系。

“辦一間學院不是容易的事,除了學生紀律問題、還有輔導,安全課題等。”很多技職學院並無法兼顧這些事務。

許多輟學 生,是因為品行問題才離開學校,去到私立技職學院更是形同大解放,男女同居、吃軟性毒品,但是私立技職學院並不管學生的紀律。

“現在的孩 子,許多十多歲就同居,根據報導發現,一些孩子12歲就有性行為,未成年懷孕、濫用藥物等現象更是常見,引發很多社會問題。

他主張,十多歲 的孩子,還是需要被管教的。這是人格塑造的重要階段,很多孩子還在父母和師長羽翼的保護下,逐漸學習獨立。

力不從心無心向學

許多輟學孩子就 算重返校園,卻因為學習意願低,無法好好念書。
不管是自願停學,還是被令停學的學生,在我國教育制 度底下,都有重返校園完成基礎教育的權利和機會。

很多家長以為,只要能讓輟學的孩子回到學校,問題就得以解決。

資深輔導老師 蔡美金發現,很多輟學生回到學校,學習進度都無法跟上其他同學。

我國提供11到12年免費基礎教育,從小學到高中之間,並沒有淘汰制度。

她 綜合一直來對輟學生觀察的結果,輟學的原因,主要是跟學生的學習興趣、語文基礎有關。這背后可能又有家庭、父母對孩子教育的態度,社區環境的影響等因素。

這 些學生一般學習根基不好,升上中學尤其是國中,教學媒介語一轉換,英文科和馬來文科就跟不上。

特別是國中沒有留班制,學生一年一年升班,從 預備班或初中一開始,功課就追不上,升上初中一或初中二時,就對課業更加沒興趣,功課更差。

“對功課力不從心的感覺,在課堂上無法得到滿足 感,面對著種種挫敗,孩子的自信也會變得很低,所以很容易受外界影響。”

輟學率固然是一個讓人頭疼的問題,但她也提醒大家不要忘了,還有一 群學生雖然每天如常到學校上課,但是其實是在混日子,這也是另一個社會需要關注的課題。

師長攜手扶持學生

輟學生面對的如 果只是功課問題,師長可以協助他們整合各種學習資源,協助他們慢慢迎頭趕上。
如果只是功課的問題, 老師和家長可以協助復學的輟學生,整合各種學習資源,讓他們慢慢追上來。

老師也許可以為他們提供特別輔助,家長配合監督孩子在家的學習。

蔡 美金老師說:“學校班級大,只是靠學校的老師可能不容易,家長能夠自己教最好,如果不能可能就需要尋求其它輔助。”

不過根據她的經驗,很多 孩子之所以在學校呆不下去,是因為完全沒有學習意願,就算老師願意幫他們也不容易。

她說,這一類學生,可能需要通過輔導,協助他們擬定自己 的學習目標,激發他們的學習動機。

學習目標必須依據孩子的能力,就算從D到C,也是一種目標,鼓勵他們有方向的學習,會比茫然的學習來得有 效率。

“最重要的是,從D到C的過程中,有誰看到他?許多輟學生,因為長期在課業上面對挫敗,自我感很低,非常容易受人家影響,師長需要多 肯定他,讓他覺得‘自己是可以的’。”

如果學術這條路真的不行,她建議就應該考慮接受技職培訓,行行出狀元。

我國的職技教育,無法 趁早培訓技術型孩子,導致他們從教育體系里流失。
很多輟學生在重返校園后,都面對 課業落后的情形,家長和老師需要給予他們更多支持。



特輔班著重另類教學


“有教無類”、“因材施教”說來容易,但做起來談何容易?

我 們當然可以大喊口號,所有學生都有接受平等教育的權利,但真正面對態度頑劣、學習意願薄弱或學習緩慢的學生,學校是否真有特定教育方針,協助這些孩子融入 校園?

叫人欣慰的是,在尊孔獨中,我們終于看到,有學校願意為了一群被主流教育制度遺忘的孩子,提供一個生存的空間。

尊孔獨中校長吳 建成說,不管是聽話、頑皮、功課好不好,家境富裕還是貧窮,尊孔獨中只要有位就會錄取,沒位就沒有辦法。
間有這樣的說法,成績考不進其它獨中、不聽教的問題學生,或是被學校開除無處可去的學生,可以報考尊孔獨中,尊孔 獨中會收留這類學生。

尊孔獨中校長吳建成笑說,孔子兩千多年前就宣揚有教無類、平等和民主教育,我們學校叫“尊孔”,只好不負孔老夫子的教 誨。

“不管是聽話、頑皮、功課好不好,家境富裕還是貧窮,學校只要有位就會錄取,沒位就沒有辦法。”

這種教育精神,在這個以 課業成績作為衡量學生唯一標準的社會,竟然被詮釋為專收“爛苹果”。有老師因而難過地跟他投訴:“校長,大家都當我們的學校是垃圾回收站。”

他 這樣告訴老師:“垃圾可以變黃金!”這並非安慰的話語,事實上,他自己是堅信這種信念的。

為了培育這些主流教育體制下被視為“弱勢”或有 “問題”的學生,尊孔獨中從2003年起,開設了為這群孩子量身訂作的特輔班。

那些入學考試學科能力表現比較弱的學生(總平均分數35分以 下),校方經過性向測試,如果發現他們不適合在一般班級上課,就會把他們編入特輔班。

這些學生一般都是小學時基礎打得不好,要是不特別扶他 們一把,日后可能會因為課業跟不上,而對學習失去興趣。

所以學校要求他們多念一年基礎班,寧多花一點時間打好基礎,免得他們因為沒有做好準 備,而在升學的洪流里失去方向。

一年的基礎班,加上初中三年和高中三年,特輔班的學生,總共需要7年才能從中學畢業。

另外, 正統的初中教育課程並不適合他們,所以校方為他們另編教材及設計課程,以多元化的教學方式,發掘他們的興趣和非學術方面的能力比如技術、溝通和組織能力 等。

為了減輕他們的課業負擔,特輔班不修讀政府課程,不會報考初中評估考試(PMR),校方也不強制他們報考統考。

不是所有 孩子,天生就愛對著課本,校方希望尊重孩子個體的差異,讓他們能夠找到自己的位置發揮所長,考不考試反而是其次。

互相支援走得更遠

尊孔獨中遵循孔 子有教無類教誨,抱著不嫌品德好壞,不管成績優劣的學生,平等對待所有學生的理念辦學。
許多美麗的 願景,在實踐過程可能就會逐漸破滅,根據尊孔獨中的經驗,要是沒有完善的制度作后盾,“愛的教育”、“因材施教”其實只是空談。

首先特輔班 是採取小班制教學,一個班級只能收25位到30位學生,而且需要動用更多學校資源,比如師資、輔助教材等,所以必須收取比一般班級高50%的學費。

特 輔班的負責老師之一謝映紅坦白告訴記者,從2003年開始辦特輔班,前面幾年其實是摸索期。

她指著電腦螢幕顯示的學生流失數據表說:“要說 我們辦得好,其實特輔班的學生流失率很高。”第一屆入學的學生32位,真正念完7年畢業的只有18位,每一屆都陸續有學生退學或轉校。

所以 校方去年重新整頓特輔班資源,除了整合過去個別教師為特輔班設計的學科教材,匯集成教學課本,也建立特輔班核心教師隊伍,讓老師們可以在教學、育人問題上 互相支援。

特輔班學生面對的並不只是表面看到的學習問題而已,而是更為複雜的家教、不良生活習慣,負面思維、沒有學習毅力等非智力問題。

很 多學生可能來自問題家庭,或者從小做錯事、功課不好時就被打罵,所以對自己沒有自信,感覺到自己的情感不被接納,經常會以一些出位的行為,為自己的負面情 緒尋找出口。

謝映紅說:“老師在教導這群學生,包容著他們的同時,自己的內心其實也會受到傷害,不停磨著自己的耐性和愛心。”

通 過定期舉行特輔班核心教師備課會議,老師們除了可以一起商討教課、學生行為問題的解決方案,也可以在精神上互相支持。

強調育人重于學術

特輔班引入經典 教育,希望學生通過讀經和描紅,學習生活禮儀及修身養性。
特輔班強調的是育人重于學術,謝映紅老師 說:“所以開始時不會強調學生的成績表現,而是重視他們的學習態度。”

校方大膽摒棄以筆試評定學生的傳統做法,改以“過程評論”,從學生日 常的學習態度、基本禮儀、日常的作業和報告、校園活動的領導服務表現等評估學生。

評估的目的,是為了讓學生看到自己的成長和進步,培養他們 的自信,而不是要他們在考場里競爭,承受挫敗或得到優越感。

所以就算是日常上課時間,只要學生表現積極,像從零分進步到10分,這樣的成 就,校方也會給予肯定,希望他們再接再勵。

另外,學校也鼓勵同學之間互相表揚對方的優點,記錄下來貼在堂上給予肯定。同學之間互相觀察對方 的優點,也是一種互相鼓舞的方法。

教學多元及生活化

經典課程著重于 學生的禮儀規範,所以上課時要求學生要有一定的坐姿。
課程設計方面,為了培養學生對學習的興趣,特 輔班採取了生活化和多元的教學。

語文科多以分組演練的方式教授,謝映紅老師說:“我們先讓學生多聽多說和多讀,等掌握了一定能力,才要求他 們寫。”

老師在編寫教材時,會盡量把語文科結合文化和人生價值觀,讓學生從語文教學中建立價值觀。

同時加插經典教育,讓學生 通過讀經和描紅,學習生活禮儀及修身養性。

數學教學除了從加強基礎運算能力著手,也強調從生活中取材,以便可以結合生活實際學習。

“比 如學分數的時候,老師會帶一粒蛋糕進課室,讓學生想辦法切分”,學生可以從中知道生活與數學的緊密關系。

由于特輔班的學生多數比較難安靜地 坐在課堂聽課,所以校方為他們引進實驗科學,科學課的時間,都會盡量安排他們在科學室動手做實驗及觀察實物。

勞作抵過避免開除

學做家事、照料 自己的生活也很重要,學生在課堂上學習折衣服。
尊孔獨中校規規定,學生只要記3個大過就必須開除, 打架、考試作弊、抽煙、偷東西、辱罵師長,視情況和嚴重程度而定,都可能被記大過。

但是特輔班的學生卻有“特權”,吳建成校長說:“特輔班 的學生,都是比較頑皮好動的孩子,所以一般校規不適于他們。”

頑皮好動到什么程度,特輔班的第一屆畢業生黎志文笑說:“說出來怕嚇到你,試 過幾位同學合力,把一位同學丟進垃圾桶。”

另一位特輔班同學張玉芬掩住嘴笑說:“有時玩得太癲會打爛燈管。”打爛科學實驗室的器材更是司空 見慣的事。

面對這類孩子,如果用一般校規對付他們,很快就可以讓他們捲包袱走人了。所以校方有一套應對他們的策略──“勞作抵過制”。

以 勞作抵消過錯,雖非專為特輔班而設,但不管是用在學校所有學生還是用在特輔班學生身上,都有一定的成效。

做錯事的學生通過勞作,可以明白 到,自己需要對一些困擾到別人的行為負責任。

尊孔獨中為主流教育體制下被視為“弱勢”或有“問題”的學生,開辦量身訂作的特輔班。
“因材施教”說易行難,尊孔獨中花了7年時間,摸索出一條路。
勞作抵過制
勞作時間

一個書面警告 4小時
小過 16小時
大過 48小時
已達退學階段 長期勞作



勿小看自己的潛力

這個世界上,沒有天生是“爛苹果”的孩子,只有被社會、家庭和教 育制度遺棄的孩子。

這個世界上有形形色色的孩子,只要找到自己的價值,每位孩子都能夠成人成才。

“我在特輔班學到一句名句,不要小看 自己,人有無限的能力。”尊孔獨中特輔班第一屆畢業生黎志文,特別交待我把這句話寫在文章里,與所有孩子共勉之。

尊孔獨中為了貫 徹多元化教學,在高中課程分流里,增設美術設計科和餐飲管理科。
年 19歲的黎志文,言談穩重有條理,跟那張還充滿孩子氣的臉孔,看來反而有點不搭調。

聊起7年來在尊孔獨中的學習生涯,他說來頭頭是道,說到 自己未來的出路,更是胸有成竹。

志文希望將來可以自己創業經商,所以升上高中后,他選修了文商科。

為了實踐在學校所學的理 論,他從高一開始就到服裝店當售貨員,“在學校學的是理論,打工的時候能夠開單、看賬、點貨和進貨,真的看到一間店是怎么系統化的經營。”

剛 從中學畢業的他,已經非常清楚自己的志向,而且已經跟著自己的鋪排,一步一步走近自己的理想。

如果他不說,沒有人會相信眼前自信的他,曾經 因為入學考試低于35分,而被編入特輔班。

小學成績不怎么樣的他,曾經嘗試報考城中一間著名獨中,但是入學考試不過關,所以才報考尊孔獨 中。

可是他在尊孔獨中的入學考試成績也不理想,被編入特輔班,必須多念一年基礎班,才能從中學畢業。

一些家長聽說特輔班學生 會比其他同齡同學遲一年畢業,就索性讓孩子去念其他不需入學考試就錄取的學校了。

但是志文的父母認為最重要是能夠念好書,全力支持他在尊孔 獨中念下去。

黎志文(左)在 特輔班老師的鼓勵和指導下,發揮了自己的潛能,同時找到人生目標。
他回想當初的感受:“那時知道班 上的同學成績都很爛,擔心會給其他班的同學看低,而且特輔班的學費又比一般班級高,所以很大壓力。”

但是他無論如何都不想被看扁,覺得別人 看不起自己,自己就更應該上進。跟班上其他愛跟老師作對、上課喜歡吵鬧,不交功課的同學比較起來,他其實是乖巧、想好好念書的學生。

至于功 課為何一直不好,他認為自己學習進度比較慢,“班上有幾位同學很好玩,但他們其實是很聰明”,他自認自己不屬于聰明的學生。

“好像數學題, 老師講解時,別的同學可能一聽就明白,可是我需要聽幾次,然后慢慢思考才能吸收。”

老師都很用心教書,志文說他們其實是全校最好的老師,校 長特別把他們派來教特輔班,“只要學生肯問肯聽,他們都能夠耐心的一遍又一遍重教。”

“尤其是馬來文、英文和數學,大家的基礎都不好,老師 會花很多時間,讓大家慢慢吸收。”

在老師的鼓勵和指導下,他的成績開始進步,從初一開始就都是考三甲以內。

高中選修文商科, 跟普通班級的學生一起學習,成績還是名列前茅,連續三個學年都是班級第一名。

技藝 班供另一選擇

陸康恬老師: “尊孔廚藝學苑盈利都是捐予尊孔獨中,校長的理想是希望做到企業養校,減輕華社捐款的壓力。”
黎志 文算是少數從特輔班轉入文商班,而且成績突出的學生。

尊孔獨中校長吳建成表示,特輔班的學生多數是技藝型的孩子,這類孩子大部分比較感性, 很難應付主流的學術科目,尤其是理科,文商科還可以。

“但是選修文商的學生不多,根據他們的性向分析,多數比較適合選修技藝,當中又是適合 技術的多,適合美術的比較少。”

他分析,這類孩子需要用手學習,不適合用腦學習,所以必須讓他們多實踐,靠觸摸帶動腦袋思考。

為 了貫徹多元化教學,尊孔獨中在高中課程分流里,開設美術設計科和餐飲管理科。

學校從2007年1月開設餐飲管理班,特輔班的學生選修反應熱 烈,許多學生從烘焙、烹飪,或學習餐飲服務的過程中,發掘了自己的潛能,找到自信。

當初設立餐飲管理,是為了讓特輔班的學生,在升上高中有 多一門選修的課程,掌握專業技能。

但是餐飲管理科目前已經成為該校的另一分流,許多普通班級的學生,甚至其他學校的學生,也視這為一種新的 選擇。

歡迎輟學生學烹飪

許多特輔班的學 生,從烘焙、烹飪,或學習餐飲服務的過程中,發掘了自己的潛能,找到自信。
餐飲管理科主任陸康恬老 師說:“其他學校的學生,只要有初中評估考試(PMR)資格,或獨中初中統考資格,就可以申請報讀尊孔獨中餐飲管理科。”

課程是在高一、高 二和高三,3年里完成,畢業后可以獲得“英國倫敦城市行業協會”所頒發的文憑,這項文憑獲得世界多個國家承認。

至于沒有以上學術資格的輟學 生,可以報讀“尊孔廚藝學苑”夜間班課程。

基于已經投入資金建設烘焙教室、廚房等餐飲課程設備,並且擁有專業的師資,為了善用這些資源,該 校注冊一間尊孔資源中心有限公司,然后成立“尊孔廚藝學苑”,開辦夜間課程,公開招收校外人士。

陸康恬老師也兼任“尊孔廚藝學苑”策略發展 經理,她表示,廚藝學苑提供烘焙、點心、西餐、日本餐料理等,學費合理,較其它商業性質的學院低。

“盈利都是捐予尊孔獨中,校長的理想是希 望做到企業養校,減輕華社捐款的壓力。”

目前報讀尊孔廚藝學苑課程的,大部分是一些就職人士,他們多數有意轉行或創業,輟學生的反應則很冷 淡,課程開辦至今3年,報讀的輟學生只有一位。

功課平平創意無限

餐飲管理科的同 學廚藝不賴,曾經獲得雪隆區KDU學院動力廚師競賽第一名。
張玉芬和沈佩幸兩位女生,一位活潑一位 外表看來嚴肅。

她們是尊孔獨中第一屆特輔班少數女生之一,聊起當初進入特輔班的情形,玉芬笑說:“開始時有點害怕,男同學們都很頑皮,玩起 來都很癲,但只要我們閃到一邊,他們也不會騷擾我們。”

在一些人眼中,特輔班聚集了一群調皮、功課較差的學生,不過玉芬並不覺得自己念特輔 班有何不妥,也不覺得有其他同學會用異樣眼光看自己。

她形容自己是無法單調對著課本念書的學生,“小學和中學的功課都是一般。”

佩 幸不大出聲,我們說話時她都是認真在聽,哪個部分說漏或說得不夠清楚,她就適時給予補充。

兩位女生功課也許不是第一流的,但都是學校的風雲 人物,玉芬是總學長,佩幸則在初中時獲得品學兼優全能獎,更多次獲得年度服務獎。

她們都在高中選擇了餐飲管理科,選修這科之前,對自己有沒 有興趣其實也沒有什么概念。

但真正上課后,就喜歡上這科了,不管是調酒、準備果汁、烹飪、做糕點,點心等,都可以找到許多樂趣及滿足感。

玉 芬開心地透露:“很多時候我們完成一樣糕點,老師都會很驚喜,覺得我們真的很有創意。”

佩幸感性的說,自己是比較不喜歡念書的學生,但是學 校卻給了她們很多空間。

不管是籌辦活動,或是參加校內的各種團體,都使她們有許多跟各班同學合作交流的機會,讓她們7年的中學生涯多姿多 彩,充滿回憶。


為了讓學生掌握專業職能,尊孔獨中在高中課程分流里,開設美術設計科和餐飲管理科。
一些技藝型的孩子需要用手學習,不適合用腦學習,必須讓他們多實踐,靠觸摸帶動腦袋思考。



喜樂之家開另一扇窗

有一群來自單親、無父無母,或家暴家庭的孩子,他們在家里得不到 愛和關注,有一顆受傷的心。

去到學校,又因為得不到理解,搞得師長、同學、朋友們的心也跟著傷痕累累。

當社會為他們關上一扇門后,所 幸還有喜樂之家,為他們打開一扇窗。

現代社會視學校 為理所當然的重要學習場所,但是,是不是所有孩子,都能夠適應學校的學習生活?
愛玲年紀很小的時候,父親就去世了,母親在她10歲那年,也因病離世。

母親去世后,舅舅就接她過去一 起生活,同住的還有外婆、舅母和一位小表弟。

舅舅夫婦待她不薄,外婆也很疼愛她,但是在她的內心世界,卻覺得仍有個缺失的角落。

升 上中學后,她認識了一群喜歡玩樂的朋友,一堆十多歲的男男女女,就相約一起逃學在外遊盪。在中學一年的時間里,她就交了兩位男朋友。

“星期 六、禮拜天就騙舅舅說有課外活動,然后去金河逛街,溜冰、唱卡拉OK。”

每次出一趟街,包括來回車費、從早到晚吃飯喝茶玩樂,至少需要五十 多令吉。

有時一個星期好幾天,都是逃學或騙說有課外活動,脫身出去玩,開始時還可以從舅舅、外婆那里騙一些零用錢。

但一而再 再而三被揭穿幾次后,大家都不肯給她錢了,她便去偷舅母、外婆的錢。

舅舅拿她沒有辦法,決定把她送到喜樂之家,“當時我有80%不願 意,20%願意。”

不願意,當然是不想去到一個陌生的地方被“管教”,可是內心又矛盾,希望有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

進入喜悅 之家后,她自願放棄上學的機會,“我擔心變回像以前那樣。”

她斬釘截鐵地說,自己是肯定不會再跟那班朋友交往,但是她擔心他們不會放過她。

這 些日子,她顯然已對自己的行為,有過深刻的反省,或者和中心的人,針對自己的行為深談過多次。

每每說回在學校的事,她都會說,“以前不會 想,現在覺得很內疚”、“現在回想,我覺得以前那班朋友是在利用我,比如要做什么壞事,或跟老師理論,就一定都是叫我去。”

她沒有說,自己 究竟在學校受過什么傷害,但是卻一再強調,無論如何都不肯回去以前的學校。

問她不想念書嗎?她毫不猶豫地答:“想!”,那為何不嘗試去別間 學校?她頓了頓說:“但是,我還是不想上學。”

問了她幾次,答案都一樣,她覺得自己並不討厭念書,但卻擔心回到學校,理由都是怕自己又重蹈 覆轍,學校對她來說,也許有很大的陰影。

大膽嘗試在家教學

喜樂之家安排一 些孩子在養殖場學習養魚,以掌握一技之長。
現代社會視學校為理所當然的重要學習場所,不過有沒有人 質疑過,是不是所有的孩子,都適合背著書包上學?

檳城消費人協會出版過一本思想叢書《學校如何影響孩子》,就提出許多學校的弊病。

喜 樂之家院長鄧志升牧師對此更是感觸良深,我們沒有必要把矛頭直指學校、老師或校長,但是卻必須承認,我們的教育制度,確實無法做到人性地兼顧不同類型的孩 子。

喜樂之家有一位孩子,從小就有貧血症,他的功課不錯,但是無法承受學校的學習壓力,經常暈倒。

對一些抗壓性低的孩子來 說,學校其實是一個充滿挫折的地方,功課、考試都會引起他們焦慮緊張,導至性格出現問題。

這位孩子就是因為這種因素,父母才逼不得以把他送 到喜樂之家。

鄧牧師說:“喜樂之家里,有一半孩子是如常上學的,另一半則是輟學生。”

輟學生當中,也分對學術課業完全沒興 趣,以及其實功課不錯,但因為各種理由無法適應學校生活的。

為了讓后者可以繼續學業,喜樂之家為他們引進了“在家教學” (Homeschooling)。

由于這項計劃才剛推行不久,關于孩子完成課程后的出路,仍然還未有明確的方案,鄧牧師表示,還需要繼續觀 察他們的學習進展。

謹慎處理學生復學

有些孩子學術課 業不行,但是對烘焙卻有一手。
學校往往把輟學生當狼看,擔心讓一匹狼回到學校,會帶走一群羊。

但 是在鄧志升牧師看來,學府對那些容易受他人影響,沒有定力的學生而言,何嘗不是個危險的地方?

喜樂之家早期的做法,是千方百計把輟學的孩子 送回學校,希望他們跟所有孩子一樣,有正常的成長生活。

但是每每通過繁複的手續,把許多本來就品行有問題的孩子送回學校,他們很容易就會再 次行為出軌。

“我們好不容易,才讓一些孩子的行為有所改善,但一回到學校,他們又開始有很多品行問題。”

這類孩子通常比較沒 有自制能力,容易受他人的影響,所以中心對他們有嚴厲的紀律要求,但是趁著上課時間,脫離中心監管,就會逃學,結伴出外打機遊蕩。

“要讓一 個孩子學好,不是三兩天的事,可能需要好幾年的時間,不斷給他們機會和鼓勵。”

近年鄧牧師改變做法,如果輟學生告訴他想重返校園,他都會先 花一些時間,觀察他們的行為,考量他們過去的成績,確定他們是真心想上學,才幫他們重新申請入學。

喜樂之家長年都有義工為孩子補習功課,孩 子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學習意願,還是想回到學校結社、玩樂,都難逃鄧牧師的法眼。

協助 孩子發掘興趣

喜樂之家的農業 培訓計劃,包括栽種有保健功效的貓鬚草。
對于那些不愛念書,沒有參與“在家教學”課程的學生,喜樂 之家也不會讓他們閒著。

為了替這群孩子尋求出路,喜樂之家設計了“Training Service Revenue Programme(培訓服務收益計劃),根據孩子的興趣和志向,提供他們技職培訓。

這些近一兩年才推行的計劃,目前因為資金受限,所以目 前只提供烘焙、農業和養殖業培訓。

鄧志升牧師透露:“農業培訓方面,我們在烏魯音南馬(Ulu Yam Lama)和沙巴有自己的菜園,只要孩子願意,我們就會送他們到這些菜園,學養蚯蚓堆肥和種菜。”

另外,他們也在沙巴及蒲種的喜樂之家男童 之家,訓練孩子栽種貓鬚草。我國理科大學的研究人員,經過兩年的研究,證實貓鬚草有防癌、減緩腫瘤擴散的功效。

他解釋,貓鬚草傳統上也用來 預防糖尿病、高血壓,降尿酸和膽固醇等。

至于對農業沒興趣的孩子,喜樂之家也讓他們選擇做手工藝品、烘焙、腳底按摩,以及在養殖場學習養 魚、為魚配種等技術。

愛玲目前就在學習做手工藝品,她對這方面很有興趣,塗塗畫畫的過程,讓她覺得很有成就感。

鄧牧師表示: “就算再難搞的孩子,只要找一些適合他們做的事,讓他們去忙就行,他們忙我們就不用忙了。”

放對 地方出頭有望

很多人認為,只有讓輟學的孩子復學才有希望,但是長期跟邊緣青少年相處的經驗告訴鄧志升牧師,只有 把孩子放在對的地方,才能夠讓他們找到自己的價值。

他看過許多喜樂之家出去的中輟生,只要有正確的人生價值觀,願意學習一門技術,也可以創 造有意義的人生。

反之,他們可能走上歪路,成為社會的負資產,“不只他們自己,這個社會也需要付上慘重的代價。”

他呼籲大 家,是時候改變工字不出頭的觀念。社會分工需要各種層面的人才,技術人員的貢獻跟專業人士一樣重要。

但是一直以來,我們的社會都忽視這些技 術人員,視他們為身分地位較低的族群,大家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當技術人員,造成我國必須從國外引進大量技術人員。

鄧牧師為了孩子的問題,經 常走訪世界各國考察,他發現澳洲、紐西蘭這些國家,都非常重視技術人員,而且歡迎持有技術文憑的移民,為何我們就不能給予技術人員正面的肯定?

對于一些抗壓性低的孩 子,功課和考試容易讓他們焦慮不安,出現性格問題。
輟學生只要找到自己的位置,也 可以成為社會重要的資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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