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存古物 傳承歷史和集體記憶(第1篇)
04/12/2011報導:潘有文
圖:謝委潼、趙威德、互聯網
《十分專題》部落格:http://series888.blogspot.com
聯合國教育科學文化組織(UNESCO)把我國的檳城喬治市和馬六甲列為世界文化遺產后,古蹟修復成為一個流行詞,因為政府和民間認定它是吸引外國遊客的籌碼。
古蹟保存、古蹟修復之聲不絕于耳,政府和民眾主動修復古蹟,但因為不得其法,以為只要修補和讓它們鮮艷奪目,就是修復古蹟,使一些古蹟像貨幣一樣“貶值”。
古蹟,不止是一棟建築物,它還是一種文化遺產,不是修補就代表在保護!
人在異鄉遇上同鄉,話題總會圍繞在共有的記憶,如家鄉的巴剎、學校,或者是一棟老建築,這是一種集體記憶。
“城市的集體記憶就較難以形成,因為住的人複雜了。例如吉隆坡華人會提到茨廠街,但對馬來同胞而言,可能就不覺得有什么重要,他們從小到大都不 去,去的地方可能是Kampung Baru,印裔同胞是十五碑或冼都。”古蹟保存工作者兼UCSI大學建築系講師張集強這么表示。
如果放大至整個國家,大馬多元族群的集體記憶意識顯得薄弱,能夠成為各族共同認知的建築物不多,或許只有半山芭監獄、大鐘樓、國油雙塔等。
一座牆也是歷史載體
一棟建築物建構人群對一個地方的共同認知,經歷時間的洗禮成為古物,它就具有一定的保存價值。
張集強指出,古蹟保存可讓上一代人的智慧和訊息,傳到下一代,如果不去維護就會出現斷層,甚至可能像中國文革后,因道德問題而產生社會秩序混亂。
就他而言,即使只是古蹟的一座牆也是歷史載體,誠如他曾發表過的古蹟保護文章中所說:“不管是馬六甲的牆、檳城的牆、太平的牆、吉隆坡的牆,都記載了許多重要的歷史訊息。”
在大馬,許多人看待古蹟保存的問題較為表面:老房子修整得漂亮,就能吸引游客賺錢。
“但,其深層意義是傳承歷史資訊和訊息,以及集體記憶和認同感。”張集強一語中的,點出古物保存的關鍵。
他坦言,古蹟保存后,變成一處觀光點有它的好處,可以推動經濟活動,但它最終目的是建構一個城市集體認同感和概念,對社會和諧有很大幫助。
展現國與民存在價值
今時今日,經濟效益掛帥,即使是古蹟也難以倖免,眾人看見的不是其文化和社會價值,外表能夠吸引人,激起別人的懷舊感覺才是重點。
因此,當你穿過城市或鄉鎮的大城小巷,看到古意盎然的老建築,第一眼看到的是文化,走進裡面看到的是經濟利益。
張集強坦言,不能只從單一層面看待古蹟保存,若政府和古物業者認為有關建築物不是眾人的集體記憶,把它轉成咖啡館賺錢,這無可厚非。
“但是,有些建築本來具有重大集體記憶和認同感,卻抹殺了它的價值,變成咖啡店就不對了。”
沒有歷史,沒有文化,等同沒有立足的根,保存古物和修復古蹟即是一種直截了當的證明方式,不止展現國家或民族的存在價值,同時也為現在和未來提供了附加功能,為國家旅遊創造收入來源!
國家認同感,毋需游客證明
目前,我國古蹟保存的標準,一般上是以能否賺錢、吸引遊客為主,較少關注其代表性。
這是張集強不能認可的做法,因為他深信國家的認同感並不需要遊客來證明!
“今天你去歐洲國家旅行,導遊會向你說某棟建築物是革命黨領袖的故居,你才會知道有關歷史,這肯定是遊客陌生的東西。用一個遊客熟悉的東西來判斷你國家的歷史,不是很奇怪嗎?”
他表示,若是這樣,這個國家沒有歷史可言,因為它無法呈現自身的內在。
不懂文化為何物,或者不瞭解集體認同感的重要,看待具代表性的建築物觀點就會有極大落差。
舉例,華社計劃為林連玉、陳嘉庚等人設立紀念館,有人會問:“林連玉有沒有市場啊?外國人要不要來看?”
事實上恰恰相反,外國會推銷這些地點,因為如果想要瞭解大馬華人文化,這些紀念館才是值得觀光的地方。
古蹟修復強調感覺
古蹟修復工作始于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后,由于戰爭造成許多歷史古蹟破損,歐洲學者開始進行古蹟修復工作。
古舊建築物價值不在于金錢,而是藏在其間的歷史記憶,完全毀壞就不會再存在了。
“歷史發展不是無中生有,皆是從已有的東西不斷改進,建築技術也是如此。現在居住的房子是經過不斷演變,包含人類的智慧和文明發展進程。”張集強身兼建築師和古物保存工作者,在這方面感受尤深。
他是一名建築師,負責修復建築物的結構,但是當建築物與古蹟連系起來后,就已超越一名建築師的能力。
因此,他必須要認識一棟建築物內所承載且隱藏著的訊息,經過修復后是否能繼續保有其精髓。
他舉例,如果需要修復一張李光耀和東姑阿都拉曼開會時用過的桌子,把桌上刮痕研磨(Polish)得很光亮,雖然沒有換掉桌子的木頭,但碰觸時已沒有感覺,因為感覺不到訊息了。
“建築師看到的是桌子穩固或好看與否,但時常未留意這些無形的價值。如果保留其原貌和風味,就能讓人有更多想像空間,例如看到桌子某部分,就會聯想當時的東姑是否在簽名時流了一滴汗在桌子上。”他指出,建築師往往會忽略這種訊息。
一張桌子傳達的訊息已如此珍貴,遑論一整棟建築物,古蹟修復並不單止找出需要修復的結構,更重要的是懂得保留該保留的部分。
也許有人會說:“拆掉按圖重建一個一模一樣,不是也能反映歷史嗎?”
張集強說:“抱歉,那是沒有感覺的。”
從古物保護工作的角度出發,即使只是剩下廚房的一堵牆,也一樣動它不得!建築師不能說因為那堵牆肮髒了就換掉它。
“古蹟保存和建築設計不一樣的地方,就是要認識建築以外的價值。”他說。
團體作業仰賴集體意見
古蹟修復過程不止依賴建築技術,不能以建築師或某一個領導人說了算,它是一項團體作業,仰賴集體意見的工作。
張集強認為,當某項古蹟修復工程開始前,必須成立一個委員會,結集各專業背景人士,例如歷史學者、城市代表、業主、政府代表等,一起腦力激盪,討論如何修復。
“這個過程是一種成熟的民主決策,由不同專業背景者做決定。建築師在定下決策時可能忽略歷史部分,歷史學家就會提醒他不能改動。”
例如,政府想要挑選國家最有代表性的50棟建築物,並不能只由文化部部長一人決定,因為他也可能缺乏這方面的背景。
張集強認為應該公開甄選,建議可以挑選20棟官方建築,另30棟由民間選出,“若要平等分成13個州和直轄區,每個州平均可以有兩個,州內要選馬來人、華人或印度人的代表建築物,就會經過掙扎,但這符合民主議程,能夠獲得公認。”
勿憑個人喜好修復
張集強曾在台灣參與古蹟修復工作,發現當地一些古蹟越修復越破壞的原因是:建築師決定一切,沒人敢挑戰!
“因此,這個工作需要很多人共同來判斷和決定,建築師在做古蹟修復時,不能是一言堂,需要受到挑戰。”
他說,古蹟修復的最高決策權應該交給委員會,建築師需向委員會負責,而不是委員會向建築師負責。
“建築師有時會依個人喜好做事,例如要把一面牆塗成紅色,問他為什么?他說:我喜歡。原來是不是紅色?他會說那沒關係,反正他喜歡就可以了。”
古蹟修復不是創作,而是使它恢愎原貌和保存價值,因此古蹟保存工作看來容易,似乎只要修補即可,孰不和其背后需要注意的事情還多著呢!
116年太平順德會館 踏出正確修復第一步(第2篇)
05/12/2011報導:潘有文
圖:謝委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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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存古建築物或文化遺產,修復前和修復過程將會影響古物的價值,不能草草了事。
正確或錯誤的修復,將決定文化遺產的生命力!
“遺產城市”(Bandar Warisan)──這是政府給霹靂州太平的定位。
太平,從著名的太平湖美景,到市內許多古色古香的建築物,以及“雨城”這個美麗又迷濛的稱號,讓這個城市的美與眾不同。
我國在英國殖民時期,太平是首個建立軍隊的地方,它曾經是霹靂州首府,其歷史地位和建築文化,經過百余年發酵之后,散發出迷人的光彩。
當年,礦工在太平湖附近采錫,礦主會蓋一排排的房子,包括木屋和亞答葉屋,給礦工居住。
“后來,英國人來到太平,以先進的建築技術,使用磚瓦建造房子,取代這些不耐用的木屋。當時的新加坡和馬六甲已有這類建築,英國人只是把經驗帶過來而已。”古物保存工作者張集強也是太平人,如數家珍道出當年礦業與建築物的關係。
修復116年太平順德會館
今年2月,張集強在太平一場文化遺產講座會上,與大馬最老的順德建築物──太平順德會館結緣。
一方是鼓吹古物保存的學者,一方是期待能修復古建築物的會館,雙方一拍即合,皆希望在保留歷史文化上,盡一分力。
今年11月下旬,張集強為太平順德會館進行考察工作,擬出的報告將有助后者向各相關方面,例如全球和大馬順德會館總會、政府文化單位、國際文化基金方面申請撥款,以籌資修復擁有116年歷史的太平順德會館。
他說,大馬共有7間順德會館,其他地區的順德會館多已改建,太平的順德會館選擇以修復方式,保留原有的文化遺產價值,“我的工作就是是判斷各部位石頭、柱、木結構、磚牆結構、壁畫等,整理一份修復預算。”
提及太平順德會館修復,就必須帶出關鍵人物──該會館修復委員會主席鄧莉珍,她一向來喜愛古舊物品,身為會館一員,想為這個極具歷史價值的建築物做點事,因而萌起修復順德會館的念頭。
“發起修復委員會是在今年5月,早于2月份在太平有個文化遺產講座,我帶一個會員去聽,之后和講員之一的張集強談起,就請他向會館講解。”經過一番努力,她終于獲得會館認同。
對她來說,古物消失就等于不能重來,也不能做回一模一樣的建築物,如果不把它修復,就太可惜了。
不易修復 需要時間耐性
“以前的人(會館會員)不是說不要做,或做好它,而是不知道該怎么做。好像油漆,以前並不知道不適合,因為會使木料不能呼吸。”她說,現在會館會員都知道了,即使之前有反對修復的聲音,現在也全力支持。
太平市議會也在推廣當地文化遺產,給予順德會館支持,特地發了一封支持信給后者,同時列出修復時需要注意的事項。
鄧莉珍坦言,古蹟修復並不是容易做的事,需要時間和耐性,能夠獲得古物保存工作者、市政府,以及怡保和太平的文化遺產委員會等各方面支持,讓他們看到修復順德會館的曙光。
太平順德會館踏出正確修復的第一步,若成功籌得資金,修復的過程就是關鍵時刻。如果成功修復,將會提升該會館霹靂州和全馬的文化遺產地位,並且證明古蹟修復的重要。
強求修復等于破壞
一個國家的古蹟修復依靠經驗累積,從錯誤中不斷學習,歐洲國家已進行了數十年的文化遺產修復工作,才有效掌握使用的材料。
“我們(大馬)的經驗才開始,而且氣候有別,即使找個意大利建築師來大馬,他也無能為力。”張集強道出古蹟修復應該注意的基本觀念。
古蹟保存會邊做邊發現新東西,成本也會隨著調整,但大馬做法不一樣,通常會以一筆數目做為標準,如果只有10萬令吉,就只能用10萬令吉的資源修復。
張集強感嘆地說:“若是這樣,不做(修復)更好,做了就更破壞!”
在他看來,當古蹟修復預算不夠,不急于修復的就先擱置,先處理不能再等的破損部分,待有另一筆資金后,才修復其他部分。
“現在的科技能力有限,應把這些(力有不逮)東西交給下一代去做,下一代的科技更發達,可能可以解決這些事。”他說。
應急勿緩,應緩勿急,也許正是想要修復古蹟者必須掌握的原則,強求只會造成更多破壞。
修復實例參考
張集強考察太平順德會館后,舉出一些可以修復的部分,除了引導該會館整理出修復的藍圖,以作為其他有意修復古物者的參考個案。
以下就列出一些該會館需要修復的部分、原因和建議處理方式。
●天井
以前建築物內沒有電源,需建天井通風采光,有些城市的廟宇或會館把天井罩起來,變成不能通風。
太平順德會館並沒有上述問題,反而是天井下的地面,原本的磚頭舖上水泥后,下雨時雨水無法通過縫隙流入土內,以及會館外馬路越舖越高,雨水流入后積在天井底下的地上。
⊙修復:
拆掉水泥地用回原來的磚頭。
●屋瓦
在武俠影片中,兩方人馬在屋頂相斗,有人會抽取屋瓦擲向對方,當成攻擊手段。現代的瓦片雖不能用來做“暗器”,但也會被風吹落,或者因屋頂斜度不佳而容易脫落,一些承包商因此建議古建築改用鋅片。
“瓦片鬆動找人修補不難,只是有一陣子流行鋅片,修屋頂的人懶于處理(瓦片),因此鼓勵屋主使用鋅片,拆掉原本的瓦片。”張集強認為,鋅片易熱不通風,而且不符合古蹟修復標準。
⊙修復:
現在有很多老房子在拆,要買到相似瓦片不難,現代瓦片已有防水技術,並設有掛鉤,降低脫落幾率。
●水氣問題
以前建磚牆 ,先在泥土挖一米多的溝,開始打木樁,然后大石壓泥土,磚塊從底處呈階級狀由下至上,由闊至窄,最底的最闊,上一層就縮一些,到地面時才直排而上。
磚的密度值不高,下面的水氣可以進入磚,由下往上升。現在順德會館牆面部分只有最上端有水氣,下面反而沒有。
張集強猜測可能是屋頂漏水,若是如此,修復時就要處理屋頂防水的問題。
如果磚牆舖上灰泥,它可以透氣,水氣從地底沿磚頭上來后,天氣一熱水氣就會散掉。
但是,灰泥需要養灰,即加入石灰、沙、糯米等材料,放置數天讓它發酵,黏度足夠才能使用,有經驗的泥水匠才能掌握得好這種技術。
以前沒有水泥,牆的表層使用灰泥,裝飾牆壁使用墨斗,兩方拉遠,用力彈一下,就能在灰泥磚上畫一條線。
水泥牆壁堅硬,水氣從泥土上來后不能散發,將會造成龜裂,而且太陽照晒時就像在烘烤磚塊,因為裡面的水分變熱,天氣冷時又回溫,這種“煮磚”方式容易化掉磚塊,最后就會出現結構問題。
⊙修復:
現在做古蹟保存工作,強調使用灰泥造牆,雖然灰泥古蹟也會有問題,但像是人的身體,需要不斷去維持,有人居住時就需花小錢維修,勝過50年才來一次大整修。
●漆色
廣東建築以青色、咖啡色、啡色為主(順德屬廣東省),后來人們以為廟就是紅色(其實不是,因會館常置放不少神主牌而遭人誤會),因此添加了紅色。
而且,吉隆坡天后宮在20世紀80年代建好后,馳名全國,成為旅遊景點,全國各地許多廟宇都想仿效天后宮而建。
當年,各會館建館時,一般是找中國當地工匠來馬,依其家鄉風格而建,但后來各會館互相影響,使原本以素色為主的廣東體系會館,具有更多色彩。
⊙修復:
去除現有漆色,使它恢復原本的顏色。
●牆上的畫
順德會館牆壁近屋頂的圖畫已被水氣破壞。
⊙修復
張集強建議他們儘量保留畫的下半部,牆壁上半部已腐蝕的畫就要找好的工匠照舊照片重畫。
古蹟重生 官方民間皆有責(第3篇)
06/12/2011報導:潘有文
圖:謝委潼
《十分專題》部落格:http://series888.blogspot.com
人民須提升對文化遺產的認知水平,才能使古建築物免遭破壞;官方則需積極設定和執行保護古蹟的機制,拯救更多大馬的歷史和文化古建築物。
換句話說,醒覺和行動,就是古蹟保存的關鍵詞!
建築物遇上歷史名人,經歷時間的化學效應,就是有價值的古蹟了。
霹靂州太平的歷史不只有英國殖民地政府和礦工留下的記憶,孫中山和紅顏知己陳粹芬也在這個地方逗留和居住,留下一棟具有歷史價值的建築。
太平人喝咖啡,全馬最老的咖啡廠──“安東”,就會掛在嘴邊。但它著名的不只是此,它的辦公室,原來就是陳粹芬在大馬的居所──長春圃。
大約在1939至1941年之間,安東咖啡廠負責人程文鐘的祖父租下這間洋房,數年后就買下它,當成辦公室和居所。
“買屋子時,爺爺聽別人說那是孫中山和陳粹芬住過的屋子,但不確定。之后,蔣經國曾派人前來,要買屋內的屏風,但爺爺拒絕賣出。”程文鐘表示,那時才確定這間屋子的歷史背景。
他指出,1933年安東咖啡廠開始營運時,是在另一個地方,購買該棟洋房主要是當辦公室,旁邊就是咖啡廠。
開放屋子給大眾參觀
“以前我父親和大姑都在這間屋子出世,我們這一代就不是。”他的父親還以這棟洋房為家,傳到他的手后,已另覓住處。
這棟古蹟已是程家的傳家之寶,程文鐘的爺爺還特別交代必須傳承下去,不能賣掉這間屋子。
他的大伯程道中是吉隆坡發展商,非常喜歡古物,也影響了下一代,懂得好好保護這棟古屋。
“今年,我們才開放給大眾參觀屋子,以前只讓人參觀咖啡廠。這是因為想到這一代人已少知道有關革命歷史,希望藉此讓人知道這些歷史人物和革命的偉大。”他說。
雖然他們有意修復這棟屋子,礙于經費相當高,估計需要10萬令吉或更多,目前還在籌集資金,以及找適合協助他們的古物保存工作者,提供專業的修復意見。
目前,他們儘量維持屋子的本來面貌和結構,較常面對的問題就是屋頂瓦片脫落,或瓦片太小以致雨天會漏水,因此已收集了數百片瓦片,以備不時之需。
“有時數月,有時數年需要修理屋頂一次,如有貓跑上屋頂弄破屋瓦,就需要即刻修理。至于屋子內部木材都很耐,只要維持美觀,例如重新上漆或補回破損之處即可。”
此外,白蟻也是另一個問題,程文鐘會放入一些藥水在屋子的結構,避免白蟻破壞屋子。
至于台灣蔣經國曾派人收購的屏風,原本擁有四大二小共六片,其中兩小屏風拆下放在另一處,失火時成為灰燼了。他並不打算重新請人仿造,再說也沒有原圖可考。
雖然還未能開始修復這棟具有歷史價值的屋子,他已計劃尋找作為辦公室的地方,把洋房變成小型博物館,讓更多人瞭解孫中山和陳粹芬的事跡。
蔣經國曾派人收購屏風
雖然陳粹芬並非孫中山原配,但長期隨后者東奔西跑,參與革命工作,去世后獲得孫中山后代認可,葬在孫家祖憤。程文鐘認為陳氏在這間屋子居住17年,使該棟建築具備一定的歷史意義。
他指出,古物修復的費用不小,需要一段時間籌錢,除非可在短期內獲得撥款資助,否則修復一事,估計只能在5年后才開始。
即是說,對古蹟修復有所認知的民眾,想要為保存古物盡一分力,往往會遇上經濟來源這個大問題,這也是許多古蹟修復計劃的共同困難。唯有等待擁有經濟能力的人注資協助,不然就只能一步一步等找到經費為止。
公家建築愛莫能助
霹靂州太平的街道和太平湖附近,可見到不少古建築物,從英式風格的獨立式屋子、會館、廟宇、軍人居住的屋子,各有特色,令人看得心曠神怡。
也許有人會說:檳城喬治市和馬六甲不是更多嗎?而且還入選世界文化遺產呢!
相較喬治市和馬六甲,太平在古蹟數量上或有不及,但它的風格卻與前兩者不同,多了一分簡單和飄逸。
然而,太平的歷史建築也有它的悲傷,一些建築因非私人建築,屬于政府或軍方所有,即使文物保存工作者有心要讓它們重新發出神采,也不易闖過各種程序“施以援手”,只能看著它們逐漸黯然失色。
太平文化遺產需要維復卻面對窘境,相信也是全國各地古蹟修復狀況的縮影,若政府能夠提升這方面的認知和執行力,我國的世界文化遺產或許就會越來越多!
審核集中影響進度
我國政府已具有維復古蹟的意識,但在古物保存工作者張集強看來,並不足夠,它還需建立更好的管理和審核制度。
現在大馬文化部門的文化遺產單位,其下設有委員會,國內各有關古蹟或文化遺產的申請,全由這個委員會負責。
“此委員會有固定人選,有關國家古蹟大小事都交到這個委員會,他們有開不完的會議,許多個案都需要擱置,只挑選想要處理的個案。”他指出,因為權力過于集中一處,以致影響不少古蹟的修復計劃。
就他在台灣協助處理古蹟修復的經驗來說,這種處理方式應該化整為零,採取古蹟分級制度,由地方政府處理同級的文化遺產,屬于國家級的文化遺產才交由中央審核。
他說:“在台灣,如果有人申請自己的建築物成為古蹟,就要提呈表格給地方政府。官員收到后,就根據法律規定去做,例如在三個月內成立由全新面孔組成的委員會,不與其他的委員會人員重疊。”
台灣法律已有規定委員會的人數和專業領域,該委員會就負責審核,之后再提呈報告。
“一般上,報告到頂級官員手上,都只是簽準而已,然后就會根據這個級別的建築物按法制撥款,例如可最多撥款10萬元,就會依照業者提呈的預算,才決定具體的撥款數目,超過就要自己想辦法。”
大馬官方古蹟修復的審核工作過于集中在某些人身上,除了拖緩進度,也不能栽培更多古蹟修復專才。
如果一些在大專院校擔任建築系講師,或有經驗的年輕古物保存工作者,能夠參與地方級或州級的古蹟審核工作,不只能加速處理,這些年輕學者還能從中汲取經驗,將來成為國家級古蹟的審核人員。
設獎掖助民間修復
政府有責任以不同方式,鼓勵民間積極修復古蹟!
張集強指出,政府是促成成熟機制的單位,應該想方設法保護民間和公共古蹟,例如制定條例或法令,規定每個修復工程可以免稅,甚至可以免稅籌款。
“若是政府規定某個會館不能拆,只能修復,可以給予一對一的支持,如籌得50萬令吉,政府也津貼50萬。甚至可免門牌稅,或5年后可依據原本修復費用的巴仙率,申請一次維修費用。”
他相信這些方法都可立法成為制度,鼓勵人民努力保護古蹟。
誤解法令古物遭殃
2005年文物法令出爐后,其第67(1)條文賦予,文化、藝術及文物部部長有權通過憲法,宣佈有關歷史建築、道路等等事物,是否列入國家的文物名單。
當時擁有古建築物的民眾,擔心被列入名單后,就不能自由買賣產業,因此不少人赶在法令于2006年實行前,拆掉自身擁有的古建築。
張集強指出,他的家鄉太平市有許多老店屋快速拆除改建,這是因大部分人對古蹟保存有錯誤理解,加上政府又沒進一步向人民說明古蹟保存的概念及法令的作用,使他們產生恐懼。
法令中明確指出抵觸法令的懲罰,而非強調成為國家指定的古蹟后,可以獲得哪些優惠或好處,使得擁有古建築物者人人自危,擔心不能進行屋業交易或有諸多限制,造成經濟損失。
古蹟為國家贏來喝采(完結篇)
07/12/2011報導:潘有文
圖:謝委潼、受訪者提供、互聯網、本報資料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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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世界文化遺產的古建築,成為游客的指定旅游景點,不止帶來經濟效益,而且提升國家文化地位。
即使只是國內古蹟,也有受人矚目的一面。也許人們該用更積極的眼光看待文化遺產,因為它讓國家或城市贏得更多喝采!
修復古蹟還原其貌后,能為商業、環境、文化和國家形象帶來好處!
檳城喬治市世遺機構咨詢小組委員陳耀威指出,業者修復古蹟后,其商業價值增加,對業者有利。
從投資角度來說,一座建築物是具有歷史文化價值,產業價格自然不能與一般屋子相提並論,即使只是一般普通的店屋,因為具有歷史因素,也有可能在產業市場上炙手可熱。
陳耀威也是著名古蹟保存工作者,曾參與檳城兩個大型文化建築物,即韓江家廟和本頭公巷福德鎮神廟,以及10間老店屋的修復工作。
“古蹟修復后,將還原它良好的狀況,不會看來亂七八糟,展現其原貌。”他表示,古蹟修復好后也會吸引更多游客。
人們平時或不覺得古蹟有怎樣的影響,但當古蹟修復后,成為當地知名建築,就會增加認同感。當同鄉人在外地相遇,談起家鄉的一景一物,這些古蹟自然也會成為談論的話題。
在國家形象方面,古蹟越多,越能證明其豐富的歷史和文化內涵,不止吸引游客賺取外匯,更重要的是使國家地位變得不一樣。
應尊重原有城市空間
然而,保存和修復古蹟產生無形的文化價值,並不能改變它現有的爭議,依然有人認為古蹟修復阻礙國家發展。
陳耀威表示,從強調發展的社會現實角度來看,古蹟修復與國家發展確實有衝突,但這並不代表不應保留古蹟,而是反映出城市規劃得當與否。
“規劃得當的城市,會把古蹟考慮在發展範圍內,它得到的效果好過只是因為需要發展而強硬拆除古蹟。”他說。
古蹟是以前比較優秀的空間場所,不論從設計或其內在的文化價值衡量,皆有值得保留的理由。而且,它不止已在過去發揮力量和影響現在的社會,也能在未來的城市發展和人文價值扮演一定的角色。
一個鋼骨水泥的城市,在古蹟的點綴下充滿生機,不會給人只是硬梆梆的感覺,使得城市更有品質。
對于陳耀威來說,新的城市發展計劃,應該尊重原有城市空間,如果非發展不可,應該優先考慮保留古蹟。另一個折衷方法是到新的地區發展,即可保有古蹟,又不阻礙發展步伐。
過去的歷史文化是人類前進的原動力,古建築是最佳的證明,它在反映著歷史現實,也可作為現代人的鏡子。
把古蹟保存下來,讓它創造更多價值,並且傳至下一代,這是凡事強調發展的社會應該反思的事。
古蹟修復,費用是問題
修復一棟古建築,又要兼顧其歷史文化內涵,費用並不便宜。
在檳城,一些老店屋的業者並不是當地人,而是外國人。他們對于古建築有著非一般情意結,把它買下后,再交給古蹟工作者或懂得修復古蹟的建築師修復。
陳耀威坦言,古蹟修復成本不低,業者若不是有一定的經濟能力,想要修復並不容易。因此,已有不少古建築遭到破壞,在發展洪流中消失了。
以檳城為例,修復一間擁有歷史價值的老店屋,需要20至30萬令吉,大型的古蹟,例如曾交由陳耀威負責的潮州會館韓江家廟,當年就要花費約150萬令吉。
“隨著材料價格上升,現在修復像韓江家廟的古蹟,至少都需要200萬令吉了。”陳耀威提出修復古蹟需要考量的一個現實問題。
由于檳城喬治市和馬六甲是世界遺產,中央政府近兩三年開始撥出款項供古蹟修復用途,古蹟業主可向相關方面提出申請,在某個程度上有助保留古蹟。
陳耀威指出,馬六甲方面是由州政府負責這筆撥款,他並不知道箇中詳情。檳城方面,中央政府已委派一間公司負責,古蹟業主可以直接向該公司申請需要的款項。
保存工作反映國家水平
古蹟保存前提是先作判斷,不是一味修舊如舊或修舊如新,因而沒有特定的修復標準。
“我不全然認為老房子一定要修得像老建築或新屋,一定要先判斷,而判斷的基礎是在于許多人的共同決定,而非一個人的喜好。”古物保存工作者張集強這么表示。
他認為,古蹟修復工作的程序可以反映國家的水平,因為從建築物修復可探視城市的規劃能力和權力。
“例如要建一棟100層樓在國家體育館旁,這是由誰決定?由城市規劃專家、建築師、民間團體來蓋嗎?不是,只是領導人的喜好,因此它不符合我們的民主決策議程和倫理。”
任何的決定都會出現爭議,關鍵在于是主觀或客觀的決定,張集強指出,客觀的決定是:經過一群人討論認為是最好的方法,所以就要尊重民主的議程。
“已有代表性的委員會來做決定,即使決定要拆都要接受,這是這個時代運作方式。”他說。
他指出,我國民主已有一定的成熟度,但官方工程不公開和透明,造成許多東西不切實際,包括蓋好的體育館會坍塌、醫院出現黴菌等,這完全無法代表國家的水平。
“若是公開和透明還是面對問題,就只能承認國家的水平就只到此而已。”他說。
修復后應延續原有功能
古蹟修復后,除了成為游客旅游點,供人參觀,也有轉變成為咖啡座、餐館、旅館等,甚至有些古蹟變成畫廊或博物館。
陳耀威認為,古蹟修復后延續其原有功能較佳,才不會違背古蹟原本的性質。例如一些老店屋修復后,充作食肆或旅館,並不算偏離古蹟的本質,因為它原本就有這樣的功能。
至于寺廟、宗詞、教堂、會館等場所,他表示應該維持原本的方式,最好不要改變它們的功能,除非在某些情況下需要作出調整。
雖然外國也有不少古蹟轉換功能的例子,但他還是認為應該儘量不要破壞古蹟原有元素,才能達到修復古蹟的目的。
小知識:古蹟和文化遺產的定義
古蹟(Historical building/site)是過往的概念,現在廣泛稱為是文化遺產(Culture Heritage)。
古物保存工作者張集強指出,文化遺產強調傳承,至少必須是跨越世代,即上一代傳這一代,再傳給下一代。
它的另一個關鍵是某建築必須被發揚(Carry forward)時,例如大馬的吉隆坡雙峰塔(KLCC),雖然才有十余年的歷史,因為地位很重要,就必須傳承下去,因為它就是文化遺產。
古蹟在某個時候屬于專有名詞,必須是被認可或認定,例如受到政府肯定,或者大部分人認為擁有這個價值,才能稱為古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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