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1月24日 星期六

流浪到非洲


鄭琡螢:迷路天使走出康莊大道(上篇)


06/07/2012

特約;歐芙伶 
攝影:曾洵真
《十分專題》部落格:http://series888.blogspot.com
從來沒有想過會在非洲蠻荒之地落腳的鄭琡螢,因為一篇文章,追隨慧禮法師到非洲。 從此在蠻荒之地,協助法師開辦孤兒院,幫助非洲愛滋遺孤,一晃十多年。
沒有方向感的她,在非洲大地,常常迷路,卻走出康莊大道……
流浪是什么?對鄭琡螢來說,就是看到一篇文章,因為感動,所以在很短時間裡做出決定。然后到一個完全不知道、不認識的國度,從此在那裡落腳。
 若問她會回來嗎?我想,她會告訴你,在非洲孤兒這一塊,有她可以發揮的地方。而這樣的付出不是此時此刻而已,而是回到1995年那次在德國,無意 間看到一本佛教雜誌,裡頭有一篇文章是專訪慧禮法師,提到法師看到非洲大陸的苦,發願要埋骨非洲五世,輪迴非洲當非洲和尚,幫助非洲苦難的眾生。
 慧禮法師的願力,讓琡瑩無限神往這樣的宗教情操,在很短的時間裡,就決定要到非洲,她從來沒有去過,不知道正確位置在哪裡,只聽說那裡的人都不穿衣服。
先到南非幫忙
 她先到南非,南非基本上來說,還是屬于比較文明的地方。她先在佛堂幫忙,其他事情,包括“有什么就做什么”。
 在那裡,她看到法師在開拓整個非洲大陸的時候,走過種種平常人沒辦法熬得住的關卡。包括有一年在致命車禍后,包紮著因為發炎發出異味的手臂,出席重要的場合。
 最震撼的是,法師在車禍后被拋出車外,連帶地信徒集體合捐幫助非洲蓋道場的善款也被拋出車,撒落一地,而法師在被拋出來后,第一件事就是爬著去拾地上的善款,而忘了血流如注的手臂。不是法師重視金錢,而是那來自世界各地信徒的捐款,不能被辜負。
捐助開辦孤兒院
 “記得師父1999年開會說要深入非洲救濟孤兒,我就很感動,馬上舉手說:師父,如果您要做孤兒這一塊,我願意跟隨。”
 琡螢這樣說時,我想起1992年在佛光山,當星雲大師問,有誰願意去非洲?慧禮法師看看沒有人舉手,就舉手。
 原來有同樣願力的時候,手勢是一樣的。
 為了孤兒這一塊,法師用了三年到非洲各地勘察。走過三十多個非洲本土的國家。后來馬拉維第一夫人捐出一塊地。法師就說:琡螢,我們要在馬拉維蓋孤兒院。你可以到這裡來了。“但是那次因緣比較不具足,因為孩子還在南非念小學。”
 后來法師分別在馬拉維、賴索托開拓ACC孤兒院;直到2007年10月,師父在史瓦濟蘭開辦孤兒院,這一次,師父再說:你來吧。
 孩子也已經14歲,因緣比較具足,她說:“願發了,不能再食言”。
有願有力貴人相助
2007年10月,她先和師父到史瓦濟蘭勘察;2008年7月,琡螢拿著簡單的行李就到史瓦濟蘭。從無開始,土地還沒有著落,沒有房舍,一切從荒涼開始。但是,有願有力,佛菩薩永遠都在荒涼的時候,給予一條路。
 “剛好僑委會在當地的中文學校,需要一位中文老師,我就過去教中文。”后來,這裡也成為ACC孤兒院籌備處。
 在這裡,都是中台商的孩子來學習中文。學生從幾個到數十個。
 從最簡單的因緣開始,往往就是最完美的結合。
 “有一位學生的家長知道我們要找捐贈土地,給予我們全面的幫助;他們都是早年到史瓦濟蘭的企業家。”
 “在這之前,詳和諾這塊位于史瓦濟蘭南部的地方,是一個死城,這裡沒有工作,工廠大部分都集中在中部工業區莫扎拔。這位企業家就覺得,如果要設 廠,要改善非洲比較全面的失業率,要把廠設在這裡。他不只在這裡設廠,也把家族其他成員也帶來這裡開設成衣廠。三家成衣廠6000位員工,把這座城市復活 了。”
 在非洲這塊地方,雖然蠻荒,但是總有一些人,去付出一些什么,改善一些什么,就像這位企業家,南部最需要幫助的地方,他就去了。
 這是特別讓人共鳴和感動的地方。
ACC孤兒院為孤兒點燈
輾轉獲得土地的捐贈,也認識了史瓦濟蘭的酋長。開始組織登記,從原本的無,慢慢地看到曙光、建設、史瓦濟蘭ACC孤兒院落成、到孤兒住進來……那種慢慢的經歷,走過,是很圓滿的感覺。
 “史瓦濟蘭ACC孤兒院目前有46個院童,大部分是父母雙亡,單親的比較少,除了病危的單親家庭。”前面三十多個院童,都是琡螢親自去到山區,親自去拜訪。
 “每個院童,我都去拜訪三次,第一次去,去家訪,第二次帶福利部社工去,社工見證,我們就可以把孩子帶回ACC。”
 “我覺得,這些孩子和我們都很有因緣,好像不是這一世才結的緣分。”
以愛心看待
 比起非洲其他國家,史瓦濟蘭愛滋病比例很高,然而對琡螢來說,以平常心和愛心看待。院裡有六位的愛滋帶原的院童,有些是進來做健康檢查才發現。
 “愛滋其實並沒有那么可怕,如果營養均衡,加上持續服藥,都沒有什么問題。”
 在非洲,患上愛滋的父母,由于教育缺乏、沒有正確的觀念,加上營養嚴重缺少、免疫力低,一個肺炎也會往生。
 在ACC孤兒院,為了強壯院童的體格,他們都要學習功夫和過規律的生活。
 “早上最忙的是護理站,一早就要幫忙孩子準備藥物。小孩子一多,感冒傷風,難免肚子痛。有時候半夜一點,會接到照顧院童保母的電話,哪一位孩子發燒了,我們就把他們載到醫院急診,醫院醫療設備不是那么完善,但是幸好不貴,只要一美元。”
中華文化非洲萌芽
當院長的琡螢,其實是滿自在的。我是于2000年到南非時才認識她,看她走過來,因為感動,帶著獨子在非洲這片土地上,為願力,她一個人撐過來。
 我認識的她,常常沒有方向感,迷路是平常事。她說,在史瓦濟蘭還好,在南非迷路迷了十多年。但是,去年我去史瓦濟蘭,她載我們到部落發放,本來帶路,走著走著還是迷路了。那天有霧,有點天堂的感覺。
 這樣一位迷路迷得這么均勻的好朋友,卻在非洲走出康莊大道。
 那天她告訴我,現在史瓦濟蘭有許多來自不同國家的義工,好像一個聯合國。不管來自哪裡,這裡的共同點語言,就是中文。原來非洲每個國家有不同的語言,比如馬拉維的院童說的馬拉維語言是齊齊瓦,史瓦濟蘭說的是瓦蒂。所以,把他們放在一起,唯一共同的語言就是中文。
 不久前,馬拉維26位院童到史瓦濟蘭,她負責他們的演出排舞指導。同樣是非洲大陸,不一定可以用非洲語溝通,而院童唯一溝通的就是在ACC孤兒院學習到的中文。
 在非洲的天空下,這好像很有趣,中華傳承在非洲的土地上萌芽;佛教也在這片土地上,以教育和佛法養育他們的德行。
 忽然我想起慧禮法師的願力,法傳非洲。是從土地、從人文、從教育開始。
 對人生有很深刻的瞭解,是在來到非洲之后。這是琡螢前半生,她的下半生,我想還是在非洲。她的生命在非洲,好像已經停格,為一個以為不知道的國家,原來是已經熟悉的東西。她說,尤其是史瓦濟蘭,她感覺很親切,好像已經來過。



慧禮法師:發願埋骨非洲五世(下篇)

特約;歐芙伶
攝影:曾洵真
常常有人問慧禮法師:你為什麼要去非洲?為什麼還發這麼大的願力,埋骨非洲五世? 憨憨的法師在非洲篳路藍縷21年,但是每每問到這些,常露出憨憨的笑容。
老實的他,被問急了,才說:「為什麼到非洲?其實也是因緣,我覺得是宿世因緣,隨業發現。」
「去到非洲以后,才真正瞭解,非洲沒有佛教,沒有中國文化。希望能把佛教和中國文化作為一個養分,
讓非洲文化更茁壯,以培養新一代的非洲人,懂得慈悲、感恩、發願的特質,以改變非洲人的宿命。」
「所謂非洲的宿命,就是戰亂、貧窮、蠻荒,疾病等等現象。」
慧禮法師于1992年到非洲,當時非洲找不到一位駐在當地的出家人,沒有北傳佛教。
 他在離開約翰尼斯堡一百公里的地方,在一座高原上建立了非洲第一座佛寺。
 非洲幾百年來,都是歐洲的殖民地,過去都是歐洲精神和文明傳到非洲。
 現在在非洲很多地方,仍然可以看到歐洲國家留下來的建築物、語言和宗教。
 慧禮法師曾經說過,他在非洲行走,常常在一些地方看到轉山轉水,走出一位神父,問起才知道,神父已經在山谷裡三四十年,常讓慧禮法師很汗顏。
 他說身為一位出家人,擔著如來家業,而未能把佛教和中華文化傳到非洲。這也是法師發願埋骨非洲五世的部分原因,用無限的歲月來完成這樣的大工程。
 五世就是五次輪迴,如果平均壽命70年,用350年來完成這樣的願力。
 為什么要用到五世?因為非洲實在太大了。一共有54個國家,九億人口,一千多萬孤兒。
 法師就像地藏王菩薩一樣的悲願,不求自己得解脫,只想到眾生得解脫。
ACC是救濟不救窮
 很多人談起非洲,都會聯想到疾病、飢餓、蠻荒。
 的確,這些都和非洲掛鉤。
 法師在非洲行走三十多個國家,在馬拉維、萊索托、史瓦濟蘭都成立ACC孤兒院、養育因愛滋雙亡的孤兒。
 在非洲,你必須有一個地方,讓這些孤兒都有得溫飽和受教育。
 “非洲,除了戰亂和干旱,才會餓死人;馬拉維、萊索托、史瓦濟蘭,只是窮,但是不會餓死。ACC是救濟,不救窮,非洲54國,幾億窮人,災難發生時,會去做物質的救濟;平常的時候,專注在教育,培養一個感恩、知足、慈悲、喜捨的人,才是最重要的。”法師說。
 非洲ACC(阿彌陀佛關懷中心)矗立在非洲土地上,非常的顯眼。
 獨特的建築風格,遠遠望去,就知道是ACC社區。
 社區裡,一排排的孤兒房,整齊干淨,有法師建立的圓通中小學,有佛堂、菜園、練功夫鍛煉體格的草地。
 週末不需要上課時,可以看到院童們把衣服平鋪在草地上,這是他們獨特曬衣服的方式,據說衣服很快就干了。
 其他的院童,各自發揮他們的專長,他們都非常創意,從一根鐵銹、礦泉水瓶子,都能化腐朽為神奇。
 在非洲和他們相處幾天,發現他們和外頭非洲孩子很不一樣,ACC的院童非常有禮貌,充滿慈悲喜捨,走在ACC社區的路上,院童看到我們,都會合十,用中文說:“老師,阿彌陀佛。”
 遠遠望到我們提著行李,會自動走過來說:“老師,我幫您。”其他老師生病了,會到老師宿舍門口張望,手上拿著可能是晚餐的一顆水果或餅干,要送給老師。
 我忽然感受到法師說的,用教育來改變非洲的宿命,培養新一代的非洲人,擁有懂得慈悲、感恩的特質。
用教育改變非洲宿命
 ACC社區裡,一定有一座佛堂,不是大唐建築,就是非洲的建築。法師說:“建築是最強悍的語言;佛教藝術,中華文化都通過建築表現出來。”而且百年后,這樣大唐文化的建築,將成為非洲的歷史,而留傳,就好比歐洲退出殖民地后,留下了建築、語言和文化。
 佛堂是心靈的故鄉,ACC孤兒院的每個院童都要做晨鐘暮鼓的早晚課。
 我在非洲時曾參與院童的早晚課。每一位院童都會唱誦佛教的梵唄,他們會背阿彌陀經、大悲咒、心經、佛教咒語等等。
 寺廟裡打法器的都是院童,比較大的院童還會唱誦法會懺本、大悲懺等。
 在大馬時看到院童在台上表演佛教梵唄,以為只有出國的院童會而已,去到非洲后才發現,每位院童都是梵唄高手。
 當你看到黑壓壓的院童,穿著佛教的海青,唱得比我們還好時,忽然發現,這就是法師說的“雖然只有三千多個孤兒,注重的是管理和教育。”
 這些孩子在若干年后,將成為新一代的非洲人。以教育和德行改變他們的未來。
 只有教育,才能改變他們的宿命。
 “非洲的教育是8加4,就是小學八年,高中四年。目前,馬拉維在蓋圓通中學,賴索托已經蓋好,史瓦濟蘭9月才蓋。院童在這裡讀完高中后,會參加南非國內大學,如果考上了。可以申請ACC獎學金,已經有一些信徒表示要來幫助這一塊。”
發大願感動天與地
 慧禮法師選擇在非洲大陸,很多人“聽到都腳軟的地方”且不願意到的國度,幫助這些苦難眾生。我相信,法師的願力,將讓他,更多助緣,更多的國際的因緣,讓法師更貼近非洲,走出今生與來世的因緣。
 佛教裡,發大願的修行人,總有許多不可思議的現象。
 佛教雖不特別強調,但是因緣總是讓人心生感動。
 寫一則,我看到的現象。
 慧禮法師到非洲后,供奉在精舍的佛陀舍利不斷衍生。那是一位信徒到印度朝聖,在菩提伽耶附近道場的法師收集佛陀成道的菩提樹落下的舍利跟信徒結緣,高雄信徒送他兩顆舍利。
舍利衍生兩萬多顆
 1992年,他帶去非洲供奉就不斷增生。不知哪一天,舍利塔的舍利衍生而爆裂。大家才知道法師供養的佛陀舍利衍生數百顆,擠破了舍利塔。
 21年來,舍利衍生兩萬多顆,這還不包括送給信徒的。
 去年十月,我到非洲時,在一位信徒的家,看到慧禮法師送她的佛陀舍利,各種顏色都有,繁華燦爛。看到的那殺那,非常震撼。
 有一天,我問慧禮法師,怎麼詮釋這樣的現象。法師說:“這是非洲的因緣到了。”
 這是發大願者,不可思議的現象。法傳非洲,幾百年來沒有人成功。這一次,慧禮法師發願輪迴五世,悲願感動天地,也感動我們最深刻的內在,無限地發亮和持續發出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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