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天公豈能不懂天公？

17 Feb 2013 

報導：許雅玲
圖：本報資料中心、受訪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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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曆新年的順口溜裡，有一句：初九敬天公。而在大馬華人社會，年初九拜天公的新年習俗，先由福建人發揚光大。 基于有拜有庇佑，祭拜民間最高神明──天公，今天亦成為各籍貫華人的重大習俗。
想必，大家都知道，一年一度祭拜的天公，就是玉皇大帝。大家對天公的認識，僅此而已。
且讓嚴家建道長告訴大家：天公到底是怎樣的神明吧……

“華人民間所謂的天公，即玉皇大帝，其實就是正統道教裡的玉皇上帝；而大帝是富有民間色彩的稱號而已。”嚴家建說。
　傳統華人宗教信仰裡的神明，可簡單分為：（1）先天神，如三界公、瑤池金母；以及（2）人格神，原為世間凡人，但因生時有特殊功德，死后被為尊奉為神，如媽祖、文昌帝君等。
　也是馬大中文系高級講師的他透露，“在道教神譜上，玉皇上帝是地位很高的先天神，相當于基督教的上帝，伊斯蘭教的真主。而民間所說的天公，正是從道教裡跑到民間，成為民間最高神明。”
習俗源于一個傳說
　“嚴格來說，正統道教的玉皇上帝和民間的玉皇大帝，屬于兩個信仰系統。這好比佛教膜拜觀音菩薩，民間膜拜的媽祖。”他繼說：“兩個信仰系統，有微妙的不同：道教祭拜玉皇大帝，要素供，不用葷；但民間愛用民間信仰的葷供方式來拜天公，供桌上會有金豬等五牲。”
　福建人年初九拜天公的習俗，源于一個傳說：在唐朝僖宗年代，私鹽商人黃巢帶領人民叛變，他組織的軍隊在新年期間，從北方到南方的過程中，遇到服飾與語言不同的福建居民時，由于聽到這些居民自稱是“狼”（即是閩南話的“人”），而大開殺戒。
　面對北方強兵的廝殺，福建居民紛紛逃到甘蔗園內躲避。直至北兵弄清楚整件事，停止了殺戳，福建人才敢走出甘蔗園。僥倖存活下來的福建人，走出蔗園的日子，正好是正月初九日，即天公誕。他們就在這天補過新年，這就形成了后來：福建人拜天公熱鬧過大年初一的現象。
供品其次心誠則靈
　根據約定俗成的做法：福建人會在初九子時拜天公，會在院子裡選擇一處直對天際的空間，用兩張桌子疊成高壇，並在高壇兩側各放一支帶葉的甘蔗來拜 祭，寓意節節上升和開枝散葉。另有一個傳說：甘蔗作為祭品，不只是為了紀念這一死裏逃生事件，也是紀念掩謢難民避入蔗園而犧牲的守蔗園老伯。
　“這種傳說，比正統道教教義更深入民心，這也正是民間信仰的強處。”他表示，“在道教戒律，信眾不會用甘蔗來供神，因為甘蔗是直接從泥土裡生長，不適合供神。而民間用甘蔗拜天公，另有一番微妙的民間緣由。”
　不管信眾膜拜的是：道教道統上的玉皇上帝，還是民間信仰的玉皇大帝，終究還是“心誠則靈”。只要心念正當，供品還是其次。神明不會因為供品的多寡，來決定庇佑的多少。不過，一些輕易做到的戒律，比如：不供石榴、番石榴及帶刺花朵，還是應該恪守。
道教貫徹玉帝訓示
　嚴家建透露，“大馬華人社會，民間信仰者居多。民間信仰的天公，沒有制度化的教導，只是止于形式：有節慶才拜天公。這有點可惜，難免產生臨時抱佛腳的感覺。道教則是信仰，必須將玉帝的訓導訓示，貫徹到日常生活裡頭。”
　每年，包括嚴家建在內的道長，都會在道教的三個節日：上元節、中元節、下元節，進行宗教儀式，帶領信眾上表祈福。2012年中元節，嚴家建作為法事的高功法師，帶領信眾一起上表給玉皇上帝，祈求國泰民安。
　然而，每年正月初九，大馬道教協會沒法進行大型宗教儀式，主要是因為協會中的道長，都要盡孝－－回家過年。
天公好比人間皇帝
　在中國江西省龍虎山天師府授籙的嚴家建道長坦言，大馬道教協會沒必要強制糾正兩種信仰系統的微妙不同，畢竟約定俗成的民間信仰，太深入民心，已自成一格。不過，道教協會有義務讓大眾知道，正規道教的玉皇上帝，究竟是一個怎樣的神明，
　“玉皇上帝是最尊貴的神明，就好比人間的皇帝：高高在上，遙不可及。
　天公太尊貴，不像大伯公那般形象親切，但卻是傳統大馬華人家庭，所敬仰的最高神明。尤其是北馬檳城，更是大事慶祝天公誕，堪說比大年初一還要熱鬧，雖然，推崇素供的玉皇上帝，看到信眾祭拜的五牲，可能要搖頭。
首炷香向天公禱告
　傳統信仰的華人家庭，長輩每天點好香，就會走出門外朝天膜拜，口中念念有詞：請天公庇佑信徒一家。
　小孩有樣學樣，也學父母拿香膜拜，但是，始終未知本身膜拜的天公，到底是怎樣的神明。
　依據道教神譜，僅次于道氣（三清天尊）的玉皇上帝，實則是三清的一個直接化身，是先天神。
　人民為何傾向玉皇大帝禱告？
　嚴家建笑說：“三清是無形無相的天尊，不會理會人間凡務；而玉皇上帝是有形有相的神明，主宰宇宙和人類生命禍福。但凡有任何祈求，人們都會想到這個主宰人間的神明。”
　由于天公的地位太尊貴，跟一般的民間神明不一樣，所以，一般家庭不會供奉天公，但是，大家的第一炷香，都會先向主宰人類禍福的天公禱告：信徒xxx，居住在xxx，祈願闔府平安……
樵夫奇遇化身天公
　民間關于天公的來源，有很多傳說和說法，除了福建人在甘蔗園躲避屠殺的傳說，還有一個人格神的傳說：天公本是心底良善的張姓樵夫，后來修行成為玉皇大帝。
　網絡故事如是記載：很久很久以前，三界沒有一個主導，而三清又恬入三境之中。赤腳大仙也算是法力高強，踏遍神州大地，終于發現了一位心性與筋骨奇好的人，這個人姓張，是一位樵夫。
　赤腳大仙在江浪中遇難，張姓樵夫捨命相救。后來，是大仙將其救上了岸，並授其經書十二卷，這張姓樵夫也天賦異秉，僅用十二天就學完。赤腳大仙便領其上天庭，后經太上法旨，認定其為玉皇大帝，從此管轄三界秩序。
　“《高上玉皇本行集經》說明玉皇上帝是道的化身，是統領宇宙的神明。道教正統裡，找不到玉皇上帝由人修煉而成的說法。”嚴家建說。
信仰玉帝兩種功能
　正規道教教義信仰認為，信仰玉皇上帝有兩種功能：第一個便是修行。
　“道教追求“性”、“命”雙修，修行至最高境界，便是與道合真，即是成仙。道教日誦功課經的其中一部《玉皇心印妙經》，講的就是修煉內丹的方法。”嚴家建說：“第二個則是祈禱功能。”
　天公是民間信仰的最高神祗，主宰人間禍福，直接向祂祈求更加有效。信眾有什么祈求想望，都可以通過宗教儀式，比如說，道教裡最普遍的上表儀式，讓高功法師領著，把信徒的願望上達上帝。
天官天公不必著相
　每個依循傳統信仰的華人家庭，對天公的信仰都是潛在的：拿香朝天拜拜，祈願家和萬事興。不然，對著門外牆上“天官賜福”牌位，向天公祈求闔府安康。甚至，更早時候，門外還會安上一盞天公燈。
　事實上，天官是三官（天官、地官、水官）的其中一官，地官赦罪、水官解厄，而天官則負責賜福。
　嚴家建表示，“對著天官賜福，向天公禱告，沒關係，這不是拜錯，只要不著相，不迷信偶像，有拜就有庇佑。不過，對著土地公，嘴裡向天公祈福，就不合適。民間信仰多要能插香、膜拜，這就是民間信仰多姿多彩之處。”
享首炷香地位超凡
　大馬華人，到底和天公有怎樣的淵源？大馬華人今天膜拜的天公，都是先民和道士帶進來的。
　國內最聞名遐邇的天公廟，便是座落在檳城升旗山半山腰，建立于1869年前的天公壇（原名鳳山長慶殿）。這亦是北馬惟一以玉皇大帝為主祀的古廟之一。
　香客沿著白色階梯拾級而上，便能進入這座由佛教出家眾住持，但道教色彩濃厚的超凡道廟，叩首禮拜玉皇上帝。
　屹立140余年，香火鼎盛的天公壇，今日的規模與形式，相信是歷次重修的結果。檳城州政府曾指出，天公壇應列為國家文化遺產，獲得中央撥款。
　除了天公壇，就沒有其他地方祭拜天公了嗎？
　嚴家建回答，“即使不是主祀玉皇上帝的神廟，都會有一個天公爐。信徒點好香后，第一個禱告的對象便是天公，第一炷香都要插在天公爐。天公在華人信仰的地位，始終是超凡的，並且深入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