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2月5日 星期二

百年尊孔看華教

無名英雄成就華教(第1篇)

15/8/2012
報導:涂素燕
攝影:覃福榮 檔案照片來源:尊孔獨立中學《百年尊孔》
《十分專題》部落格:http://series888.blogspot.com
吉隆坡尊孔,早年跟檳城鐘靈、麻坡中化、新加坡華僑中學並列為馬新四大華校,而四大華校中,又以尊孔歷史最為悠久。
這家走過百年的學校,對大馬華社的意義,不只是學術場所,同時是大馬華人百年歷史縮影。
走進尊孔校門,華社和華教的前身今世盡在這里。
當我們打開尊孔百年之門時,同時也打開華社和大馬華文教育歷史之門……
此時華教正值多事之秋,獨中課題、董總退出華小師資特委會圓桌會議;不只是此時,不久之前也有學校保留地紛爭,更早之前有董總新舊領導層之間紛爭……
 華教對內的紛爭和對外的斗爭,好像永遠沒有落幕的一天。
 有人感慨激昂;有人不厭其煩;有人不明所以;有人麻木不仁。
 誰是?誰非?永遠無法論定。千絲萬縷源頭可能要回到歷史的起點。
 早在19世紀初,華文教育就以私塾形式出現在馬六甲和檳榔嶼,迄今走過兩個世紀。
 台灣人、中國人把大馬華教喻為“海外文化堡壘”,不說中國、台灣和香港,我們庇護中華文化,我們也許不完美、也許不是做到最好,但是我們的華文教育擁有從小學到大專完整的體系,從這樣的結果來看,我們確實做得不錯。
經歷多少起落浮沉
 羅馬是一座從廢墟中建起來的城市,大馬的華教,也不是一朝一夕走到今天這步的。
 今天我們學華文、說華語、用華文思考書寫、看華文報章,一切看似順理成章。
 打開我國華教歷史,多少篇章是風雨飄搖的記載,這從來不是一條平坦順遂的路,經歷多少起落浮沉,華文教育才在這片土地落地生根。
 為了華文教育,族魂林連玉被我國政府褫奪公民權、取消教師註冊。
 在林連玉老師的背后,許許多多無名英雄,因為華教的斗爭付出沉重代價。
 就算到了現在,每年學校開課,華小依然面對教室不足、師資短缺問題;獨中、雪隆國民型中學也一樣面對學生爆滿,學生遭拒門外,可能失去繼續念華文的機會。
 看回華教在這片土地求存生根的過程,大家也許就可以用同理的眼光,看待今天華社對華小和獨中那種近乎執拗的執著。
林連玉賣豬復尊孔
 尊孔百多年的故事很長很長。
 有美好的一面也有醜陋的一面,有光輝照耀這個社會的一面,也有不足外道的陰暗面。
 它經歷過殖民時期、經歷過日治時代抗日、經歷獨立、經歷學潮、經歷改制,百年人與事,道盡華教在我國求活求存的奮鬥史。
 它代表華社華教一個重要面相,它關乎歷史它關乎現在。
 當年被寫下的歷史,依然影響今天我們這一代的人,比如1950年代、1960年代華校改制,刻劃出當今華教的面貌。
 比如華人先賢早年在這片土地跟其他民族一起參與反殖民主義、抗日、成為公民跟大家一起建國,奠下今天的馬來西亞。
 尊孔是組成這些歷史的一部分。
學生抗日衛馬
 新紀元學院馬來西亞歷史研究中心主任廖文輝博士表示,尊孔師生早年積極反殖民主義,日治時代尊孔師生最初支持中國抗日,日軍入侵我國,尊孔學生又抗日衛馬。
 廖博士本身是尊孔校友,曾在尊孔執教,並且編過《百年尊孔文集三.大事紀年稿(1906-2006)》,他說:“其中最轟動的是尊孔校友陳大智、廖周行策劃和領導半山芭大牢獄的抗日志士越獄。”
 說到尊孔的故事,不可能不提到族魂林連玉。
 他曾經在尊孔服務,並且在戰后協助尊孔復校,他爭取華教在這片土地享有平等權益的斗爭,是華教史上最重要的一部分,也在尊孔校史中佔據重大篇幅。
 “相信很多人都知道,林連玉當年賣豬為尊孔復校的故事。”
 1941年日寇侵略馬來亞時,林連玉曾經參加雪蘭莪醫藥輔助隊,到新加坡,在槍林彈雨中參與救傷扶危工作。
教師待遇不佳
 馬來亞淪陷后,他在適耕莊附近而覽隱居避難,開芭種菜養豬為生,戰爭結束,豬也正好養大,他把豬賣完作為尊孔復校經費。
 當時華校教師待遇很差,他騎著腳車,到吉隆坡每間學校,號召教師組織公會自救謀求福利,1949年,吉隆坡華校教師公會終于成立。
 后來,他領導教總,抵住英殖民政府對華教的壓迫,在國家獨立以后,《1961年教育法令》出台,他反對當時聯盟政府推行華文中學改制政策,結果被褫奪公民權和吊銷教師注冊。
 華文中學最終接受改制,繪下今天我們所看到的國家教育藍圖。
 這樣的結果,在林連玉個人華教斗爭史上,寫下遺憾的最后一頁,而華社從此展開捍衛華教的漫長之路。
民辦華校傳承文化
 從華族經常掛在口中的一句話:“再窮不能窮教育”,就知道華族是非常重視教育的民族。
 放眼四海,華族所到之處,必有廟宇、祠堂和學校,讓同鄉之間聯繫感情、共謀福利和承傳文化。
 早年,東南亞一帶舉凡華族群集的地方,就有民辦華文學校。
 廖文輝博士表示:“我國華人族群多,所以華校發展相比緬甸、柬埔寨、泰國等更加蓬勃。”
 根據一份1818年至1820年出版的馬六甲教會季刊,1815年馬六甲就有9間華人私塾學堂,只是名稱和地址不詳。
 也有說1819年檳城創辦的五福書院,是我國華教的起源。
 他認為關于我國華教最早起源記載雖然有爭論,不過從中可以考究19世紀初,華教就已經在這片土地上播下種子。
 “早年的私塾是以鄉音教學,一直到新式學校誕生,才以普通話(指華語)教學。”
 1898年,中國清末維新運動,建立新式學堂取代教導傳統儒學的書塾、書院,並推廣到海外華校。
 1904年,我國歷史最悠久的華文學校檳城中華學校誕生,兩年后也就是1906年,著名實業家陸佑、陳秀連等人于吉隆坡創辦尊孔學校。 
早年只招男生入讀
 最早的華校,多由華族民間出地出錢出力辦起來,小學和中學一般是在同一校地,但是小學部和中學部行政獨立。
 尊孔老校友鄭譚運告訴記者,早年吉隆坡只有4間華校有辦中學,分別是尊孔、中華、坤成和循人。
 “那時這幾間學校只辦到初中,尊孔是吉隆坡第一所辦高中的華校。”他對自己的母校曾經是吉隆坡的最高學府,仍然感到光榮無比。
 其實很多人,就連年輕一代的尊孔校友都不知道,尊孔原來是一所男校。
 “所以以前吉隆坡華人,男孩大都念尊孔,女孩就念女校坤成,這兩間兄妹學校學生之間感情特別好,很多尊孔學生后來就跟坤成學生結婚。”
 他說,后來校方為了方便尊孔教職員,特準他們的女兒入讀這所男校就讀,逐漸地就開放招收女生。
改制導致各自為政
 在英殖民政府頒佈的連串教育政策和改制之下,1958年,全國大部分華校包括尊孔,決定讓小學接受政府津貼,尊孔小學和中學從此分家,而尊孔中學也面對沉重的改制壓力。
 1961年,教總領導人同時也是尊孔副校長的林連玉,反對華文中學改制,被吊銷教師准證及褫奪公民權。
 尊孔董事會經過多番激辯后,1962年接受改制成為國民型中學,下午則開辦獨立中學,收容無法進入國民型中學的超齡生和小學升中學考試落第生。
 到這里,尊孔甚至全國各地華校的故事,都來到一個分歧路口,而尊孔兩間辦學方針不一、性質不一的學校,本該各自寫下自己的篇章。
 不過源自同母體的兩間學校,依舊使用同一校地,仍然為了歷史糾葛糾纏不清。
 因為校地問題,學生之間雖有不便之處,但大致和睦共處,董事之間卻偶有嚴重分歧與摩擦。
 對尊孔許多老校友來說,手心手背都是肉,對于兩校紛爭左右為難。


黃兆壎:沒尊孔沒有我(第2篇)

 

報導:涂素燕
攝影:蔡复丞
《十分專題》部落格:http://series888.blogspot.com
《中國報》前總編輯黃兆壎的故事中少不了尊孔,尊孔的故事中有他。
現年91歲的他是尊孔老校友,不只他跟尊孔的故事,他本身的故事也很精彩。
他在尊孔的經歷,代表了尊孔的一個世代,而尊孔給他的經歷,一直滋養著他后來的人生路……
黃兆壎是尊孔第一位從小一到高中順利完成12年教育的學生,是尊孔開辦高中后的第一屆畢業生,畢業后在母校教過書,兒子也是在尊孔畢業。
 黃老先生是《中國報》第4任總編輯(1972年─1983年)。1947年進報館當體育記者,后來當編輯,一直升到總編輯,前后服務三十多年。
 他在報界創下許多佳話,是我國華文報界體育新聞鼻祖,開創了《中國報》賽馬版,老一代的賽馬迷對“老黃”這位“貼士王”必定印象深刻吧!
 他是羽球好手,熱愛體育,可是當時華文報章沒有本地體育新聞報導,所以他一直想當體育記者,投了一篇體育稿給《中國報》,立刻被錄取,他就毛遂自薦要當體育記者。
《中國報》金字招牌
 他進報館第二年,也就是1948年尾的時候,第一屆湯杯在英國舉行,當時沒有幾個記者會報導羽球賽,本身打羽球,又跟多位羽球國手相熟的他,報導的球賽消息大受歡迎。
 他報導深入,球評寫得精彩,使《中國報》體育版一枝獨秀,導致日后《南洋商報》、《星洲日報》不得不跟著大篇幅報導體育新聞。
 他還擅長相馬、測馬、評馬,他自己不沉迷賭馬,但是提供的賽馬“貼士”命中率奇高,一直是《中國報》金字招牌。
 2011年,韓江學院金帆獎頒發中文媒體終身成就獎給他,肯定他在報界多年的奉獻。
男進尊孔女進坤成
 撥電給黃兆壎邀約他做訪問時,他剛病了一場,身體相當虛弱,但一聽到要談母校的故事,馬上雀躍熱情的邀請記者上他住家。
 現年91歲的他,雖病后初癒,但氣色還相當不錯,談起往事有條不紊,就算是八十多年前的陳年舊事,也仍印象深刻,對于一些老師同學的名字也還記得。
 黃家跟尊孔的淵源,從黃老先生父親那代開始,他的父親黃祖耀是尊孔董事。
 能夠當學校董事,想必是有聲望或家底豐厚的地方領袖吧?問黃老先生,他說也不是的,“有些人有錢出錢,有些人有力出力,我的父親就是那種有力出力的。”
重視母語傳承
 那是英殖民時期,英校生吃香出路廣,畢業后當公務員或在英資公司就業,薪資比華校生高,許多華族家庭會把孩子送到英校,只有重視母語傳承的家庭會堅持送孩子入華校。
 黃祖耀是后者,他始終認為孩子一定要懂得母語,所以家中6個兒子一個女兒,全都是念華校。
 “男的念尊孔,女的念坤成,到我自己那代,甚至我孩子那代也是這樣。”
 不說很多人可能不知道,尊孔辦校初期是一間男校,和女校坤城是關系密切的“兄妹學校”。
 那個年代,一般華人家的孩子,都是像黃家那樣,男的進尊孔,女的進坤成。許多尊孔學生長成以后就討個坤成的女孩當媳婦兒。
英政府對華校敏感
 黃老先生入讀尊孔小學是85年前的事了,1927年那年,他6歲,進入尊孔念書。
 尊孔早期叫尊孔學堂,校舍在雪華堂附近的甘榜亞答(Kampung Attap),他入讀尊孔時,尊孔已經搬到現在的八達岭。
 當時尊孔是一所男校,小學跟中學在同一校址,編班跟現在不一樣,不叫一年級、二年級、三年級,而叫第一冊、第二冊、第三冊。
 “以前沒有規定幾歲入學,我從念第一冊起到高中,都是班上年紀最小那個。”
 他記得那個年代,英國政府對華校很敏感,擔心老師灌輸學生反殖民政府意識,經常有政府官員到學校查看。
 “那時上課是全日制,早上8點到下午3點半,學校上課科目很多,華文、英文、數學、歷史、公民,珠算、音樂、美術、生物、化學等十多科目。”
 但是他說大家並不覺得功課繁重,而且那個年代沒有什么娛樂,每個人去到學校就是為了讀書,所以大家都把專注力放在課業上。
雙料冠軍破雪州紀錄
 尊孔學校沒有草場,無法搞課外活動或運動,所以學生有時想踢球或運動,會“偷用”比鄰的美以美英校操場(備注1)
 黃兆壎笑說,看見該校老師來了就趕緊逃跑,想著這些往事時,往昔的青蔥歲月仿佛重現眼前。
 可是就算這樣,尊孔在運動方面的表現還是相當傑出的,其中他本身是羽球員,打得一手好球。
 戰前1937年,尊孔學校和北馬的鐘靈、新加坡華僑中學,舉辦三校聯合運動會。
 “我代表尊孔羽球隊到新加坡出賽,就住在華僑的宿舍。”對他來說是學生生涯中難得的體驗。
 1941年,他獲得雪蘭莪乙組的單雙打冠軍,破了雪蘭莪紀錄,是第一位雙料乙組冠軍。
 他還曾在一場羽球比賽決賽中跟羽球王黃秉璇過招,最后雖然敗了,可是卻讓他留下難忘的回憶。
 黃秉璇是第一位獲得全英公開賽冠軍的亞洲人,也是馬來亞1948年及1952年贏得湯杯冠軍的球員之一。
 他表示:“學校沒有練球的地方,以前都是只要有空地,就可以拿起球拍打球,也沒有教練,無師自通,只是憑著一股熱忱。”
隆首間華校辦高中部
 黃兆壎1932年讀完小學升上初中,念完初中三,1935年,尊孔剛好增辦高中部,他跟著念上去直到畢業,在尊孔完成12年教育。
 高中開始辦時有三十多位學生,多數是初中畢業多年后重返校園升學的,部分是吉隆坡人,也有一些從芙蓉、文冬、關丹等地來。
 他印象最深刻的是,班上有一位同學,是結了婚有了孩子才來讀書的。
 尊孔當時是吉隆坡第一所開辦高中部的華文學校,但在第二年就改制成師範班,屬全馬首屆教師訓練班,課程除了高中科目,還包括心理學、教學法、學校行政、圖書館管理等。
 那個年代能夠念到高中,就算是很高學歷了,“當時受華文教育的人,最好的出路就是教書,或者到華資公司就業。”
 他高中畢業以后,也曾經回尊孔教書,為母校服務,日軍入侵,他才沒辦法教下去。
謹守勤朴勇毅校訓
 黃兆壎很會珍藏記憶,幾十年前的人事他都記得,他也很會珍藏物品,求學時的成績單、照片等都收藏完好,在尊孔百年校慶時,全部損贈給尊孔獨中文史館。
 他的女兒告訴記者,父親是做報館的,所以特別會收舊資料、舊東西。
 母校對很多人來說,也許不過是人生驛站,對黃老先生來說,是母校為他打下一輩子的奠基,他往后的人生就從這個奠基建立起來。
 他多次提到:“沒有尊孔就沒有今天的我,我今天所有的成就都是拜尊孔所賜”,說得那么重、那么認真,叫記者一定要把這句話寫下來。
 他進尊孔就讀時,禮堂就掛著“勤”、“朴”、“勇”、“毅”四個字,他一直緊記著這些校訓,“就算出來工作,從記者當到老總,在事業上、人生中我都遵循這些教誨,才有今天的成就。”
備注1:
 《百年尊孔口述歷史之二.峰與谷.尊孔校友訪談錄》主編萬家安在對尊孔校友作口述歷史時,發現現在的美以美英校操場,其實曾經是英殖民政府批準給尊孔學校和美以美英校兩校共用的。 只是不知道后來尊孔學校為何失去共用操場的權力。
 參考資料:《百年尊孔口述歷史之二.峰與谷.尊孔校友訪談錄》



戰火停積極復校(第3篇)

報導:涂素燕
攝影:連國強
檔案圖片來源:尊孔獨立中學《百年尊孔》、本報資料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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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侵華期間,尊孔師生跟中國同調共舞,搞地下活動聲援中國抗日。
日據時代,尊孔校舍被日軍占用,校務停頓。
作為全馬最有名望的最高學府之一,尊孔師生更是走到前線抗日衛馬。
經歷殖民時代霸權主義和日軍暴行摧殘,尊孔戰后復校,很多學生向左翼思想靠攏。
國家獨立之前,當時是教總領導人,也是尊孔副校長的林連玉,主張華人在這片土地上落地生根,不遺余力號召華裔申請公民權,效忠這片土地……
日據時代,馬來亞經歷黑暗的三年零八個月,這片土地的華文學校也陷入最黑暗的時期。
 許多學校校舍因為戰事摧毀,倖免的學校也受打壓改授日文或校舍被日軍占用被逼停學。
 尊孔是其中一間校舍被占用的學校,校務停頓,許多師生加入抗日軍。
 新紀元學院馬來西亞歷史研究中心主任廖文輝博士表示,1927年,一批左翼運動的追隨者如梁靈光,為了躲避國民黨迫害登陸馬來亞,在尊孔任教。
 他說:“日本發動侵華戰爭時,他們帶領學生搞地下活動,支援中國抗日。”
 馬來亞淪陷后,尊孔許多師生加入抗日軍,抗日保衛馬來亞國土,當時尊孔董事黃重吉更是秘密資助抗日軍、136部隊、聯軍降落傘隊、美國空軍等。
被逮捕壯烈犧牲
 “據說黃重吉開放他的牧場給聯軍空降,這需要多大的勇氣啊,如果被日軍知道了,全家都會被殺,日軍千方百計逮捕他,但一直捉不到他。”
 當時不少尊孔師生被逮捕甚至壯烈犧牲,其中21歲的尊孔學生鄭清涼在文冬被日本憲兵斬首。
 在抗日軍擔任重要職務的廖周行、陳大智則被關進半山芭監獄,后來帶領86位同志逃獄。
 這起越獄事件迅速傳遍全馬,甚至傳到泰國去,為其他抗日軍打了一劑強心針。
 1945年8月中旬,日本宣佈無條件投降,戰火甫結束,人民生活依然困頓,重視教育的華族已經積極復辦學校。
 林連玉聯同余思慶、饒小園、趙伯悅、梁成業4位教師,著手負責尊孔復校工作。
 為了讓尊孔早日復校復課,林連玉賣掉自己飼養的豬隻,悉數投入重建校舍。
為華教出力下場悲
 戰爭結束后,1948年,英國殖民政府宣佈馬來亞共產黨為非法組織,通過緊急法令鎮壓以華人為主的馬共。
 英殖民政府認為華校是馬共的溫床,不斷搜查各華校,許多華校校長、教師和學生被拘捕或遣送出境。
 廖文輝博士說,1949年國民黨從中國撒退到台灣,有一群尊孔學生,也趁這個時候回到中國協助重建祖國。
 “不過文革時期,他們的命運都很慘。”他感嘆。
 國家獨立五十年多,左傾也好、共產黨也好、國民黨也好,一切已經是過去的事。
大家被逼‘左’
 有些尊孔老校友回顧往事,仍然覺得很敏感避而不談,有些則曖昧地說一點不說一點,尊孔校友會會長黎業波倒是大方承認那年代,尊孔的確有很多左翼分子。”
 “不是說他們都是共產黨,不過當時那種時勢,大家很自然就被逼‘左’了。”
 那個年代的人活在殖民主義霸權之下,好不容易活過戰爭,1948年英殖民政府又實施緊急法令對付馬共。
 他表示,在那極度混亂的大時代,大家都很抑鬱,對現狀很不滿。
 他來自雪邦附近的鄉區,緊急法令戒嚴期間他念小學,每天早上三點多就起床去割膠,下午才去上學。
 “那時每天要去割膠之前,都要先到一個地方被搜身,英殖民政府擔心我們接濟馬共,割膠完全不可以帶食物,連咖啡也不可以帶,只可以帶白開水。”
每天受不平對待
 他記得下午兩點過后就一定要離開膠園,否則就當你是共產黨,可以對你開槍。“我們每天早上割膠割到下午一點多,就這樣子一直餓著肚子割。”
 當時他年紀尚小,對很多事似懂非懂,每天等著搜身時,聽老人家說,有些地方甚至男女都要脫光衣物被搜身,有女人被英軍性侵了。
 “我們每天受到這種對待,又聽到這種傳聞,雖然那不是自己的姐妹,可是也如同自己的姐妹受侵犯一樣憤怒,所以有機會去到城市學校念書,接觸到左傾思想,很多人自然就變‘左’。”
左翼分子南來執教
 從1920年代起,中國局勢動蕩不安,許多國民黨及共產黨員南來馬來亞,進駐華校執教,延續他們在中國的黨爭。
 抗日戰爭結束后,國共斗爭問題重新浮現,許多中國左翼知識分子為了躲避國民黨迫害,南來馬來亞教書。
 尊孔戰后復校,1948年1月到6月,中共黨員梁操政出任尊孔代理校長,安排一批擁有中共背景的文化界人士到尊孔及其他華校任教,左翼思想入侵尊孔校園。
 這些老師大部分擁有大學學歷,文化藝術根底深厚,大大提升尊孔師資素質,也讓尊孔校內外活動像作文比賽、美術比賽、歌唱比賽等蓬勃發展。
 廖文輝博士說:“那個年代尊孔中學左翼運動蓬勃。”
 1948年英方宣佈緊急法令,隔年余思慶被委任為尊孔中學校長,他主張學生安心念書,不鼓勵他們參與政治。
 在校策管制之下,尊孔校園內的左翼活動逐漸式微,不過學生當中仍有許多是血氣方剛青少年。
國家獨立落地生根
 早年南來馬來亞人,多數心繫中國,華文學校教學內容強烈宣揚中國意識、民族情懷及效忠中國的愛國精神。
 廖文輝博士說,那時除了土生華人或海峽華人,也就是峇峇娘惹,認同這片土地,華人剛從中國來,基本上還是認同中國。
 “不過,也有一些峇峇好像林文慶,政治上認同英殖民政府,文化上卻是認同中國。”他補充。
 林文慶是新加坡傑出知識分子,以推動新馬儒教運動聞名。
 海峽華人在英殖民時代本來就是英籍公民,儘管林文慶認同于自己海峽華人的身分,並效忠英殖民政府,但同時熱愛儒家思想和關注中國政治發展。
 日本侵占中國期間,身在馬來亞的華人因為對中國的情懷,積極聲援中國抗日。日本侵占馬來亞時,華人自然而然成為抗日先鋒保衛馬來亞國土。
 日本投降,馬來亞逐漸走向獨立,許多馬來亞華人,政治心態上已經從“落葉歸根”過渡到“落地生根”。
華教鬥士主張平等
 林連玉不只是“華教斗士”,他更是以熱愛馬來西亞(當時還是馬來亞聯合邦)這片土地聞名。
 那個時代還有許多華人情感上認同中國為祖國,林連玉早就把這片土地看成家國,馬來亞聯邦醞釀獨立時,他就公開表明衷誠支持,并重申:“為了國家獨立,準備忍辱負重。”
 他跟馬華公會創辦人陳禎祿一樣,強力主張華人擺脫僑居心態,效忠馬來亞,落地生根。
 黎業波當時是尊孔初中生,他記得很清楚,自己也跟著尊孔的同學,一起搭公車到臨近的鄉區,鼓勵這些地方的華人申請公民權。
 1956年,馬來亞未獨立之前,林連玉應爪夷文《馬來前鋒報》邀請,寫了一篇題為《心里的建設》開齋節獻詞時就提及:“我們必須把所有的民族當作一家人看待,權利和義務一律平等,使大家有福同享,然后,希望有難同當,把國家建設得完整而穩固。”
 由此可見,在那個年代,他已經倡議各族享有平等政治和公民權益,創建真正的“一個馬來亞”。
 他在《教總反對改方言學校為國民學校宣言》中,也提到“成為馬來亞國民,是以盡義務、效忠誠為條件,不是以棄母語、毀文化為條件。”
 林連玉很清楚愛國建國的本質是什么,這樣的他,最后以“故意歪曲教育政策,煽動各民族間惡感和仇視”的罪名,被褫奪公民權和取消教師注冊證。
 黎業波憤憤不平地說:“林連玉捍衛華教,但他絕不是種族主義者,他主張各民族平等,各族擁有接受母語教育的權利。”


林連玉:講規矩依法爭權益(第4篇)

報導:涂素燕
檔案圖片來源:尊孔獨立中學《百年尊孔》、本報資料中心
《十分專題》部落格:http://series888.blogspot.com
1950年代,英國殖民政府頒佈多項教育政策,試圖限制和消滅各源流學校,創辦以英文、馬來文為主要媒介語的國民學校,並驅逐學校超齡學生。
當時,教總、董總、馬華及華社極力反對這些不平等政策。
全國各地華校學生擔心這些政策影響他們的求學權益,發動大規模學生運動……
1950年代到1960年代,對我國多源流學校來說是個存亡關鍵期。
 國家獨立以前,英殖民政府先后出台《巴恩報告書》、《1952年教育法令》,要消滅各源流學校,建立以英文和馬來文為媒介語的國民學校。
 在這片土地已經存在良久的華文學校,面對艱巨考驗,處境岌岌可危。
 當時林連玉率領的教總、董總、馬華公會所設的“華教中央教育委員會”、各大華文媒體及全馬各地華文中學極力反對這種不平等的教育政策。
 其中又以林連玉是爭取保留華校的靈魂人物,他認為改制中學採用英文或馬來文作為媒介語,華文中學已經被取消。
關注林連玉的抗爭
 英殖民政府對林連玉的抗爭相當關注,1954年10月28日,英國殖民政府最后一位欽差大臣麥基里萊(Sir Donald Mac Gillary)親臨尊孔,目的就是想親眼看一看林連玉是何方神聖。
 但是跟高大、神態威嚴的欽差大臣相比起來,林連玉只是個相貌普通不過的人。
 他的一位學生,提到老師的儀表印象時,曾經這樣形容:“瘦骨嶙峋、衣著簡樸、腳踏平底膠鞋;頭髮不梳如毛草、一口煙屎牙,不知者,看起來會以為林先生是一位‘道友’。”
 欽差大臣離開之前,一手拿著《教育白皮書》,一手跟林連玉握手,這個場景被《南洋商報》記者拍下。林連玉事后自我調侃:“他高我矮,他左手又拿著一本《教育白皮書》,看起來就像拿著一隻短棍向我當頭打下,實在有趣。”(備注1)
 當時林連玉確實讓英殖民政府頭痛不已,麥基里萊曾經當著林連玉面前承認,政府教育政策行不通,是林連玉領導教總反對的結果。
反對改制驅超齡生
 在華社激烈反對之下,1956年發表的《拉隡報告書》調整部分改制條件,但是仍然鼓勵華文學校接受政府津貼,改制為以英文為媒介語的學校,並且要學校驅逐超齡生。
 新紀元學院馬來西亞歷史研究中心主任廖文輝博士表示,當時檳城鍾靈中學、森州芙蓉振華中學及柔佛州昔加末華僑中學最早接受了改制。
 很多學生情緒高漲,改制給他們帶來切身之痛,不只是超齡生受教育的權利受到衝擊,中文學校也要用英文考試,因此反對改制及驅逐超齡生的學潮,從北馬華校一路延燒到南馬。
 其中檳城鍾靈中學舉行集會,英籍警官率領大批軍警入校,以催淚彈、藤鞭驅散學生。
 過后校方開除許多學生,引起學生更大不滿,掀起罷考,有學生破指寫下血書“愛吾鍾靈,愛吾華文”。
 相較于北馬,尊孔當時做為中馬著名高等學府,學生雖然發動罷課和集會,在林連玉和當時的校長余思慶規勸之下,並沒有以激烈方式表達不滿。
 在華社反彈之下,驅逐超齡生和要華校生以英文作為考試媒介語的政策暫時擱置下來。
 廖博士說:“當時也沒有完全驅逐超齡生。”
 尊孔校友會主席黎業波的印象中,當時帶領學潮的先鋒,許多都被審訊或扣留,最后被開除,至于其他超齡生,大部分並沒有被驅逐。
英政府阻礙升學路
 超齡入學在1940年代、1950年代是非常普遍的現象。
 早年民辦華文學校新生入學年齡是7歲,尊孔校友,同時也是尊孔獨中退休老師江火興表示,日治時期的三年零八個月,導致很多人延遲入學和停學。
 另一方面,當時是生活艱辛的農耕社會,上學需要繳付學費,不是所有家庭都有能力送孩子去學校。
 尊孔老校友李清文回想當年,許多家庭都需要孩子在家幫忙農耕事務,比如種菜種番薯、養豬之類,或出外打零工幫補家用,因而無法上學。
 然而,當時民辦華文學校奉行孔夫子的有教無類,超齡的孩子還是有機會上學。
 李清文本身就是超齡生,“我出生于1936年,本該在1943年也就是7歲那年入讀小學一年級,不過當時日本佔領馬來亞,我到了戰后1946年10歲才上學,遲了3年入學。”
 小學二年級念了半年,因為家境問題停學,小小年紀就得找生計幫補家用。
 1949年才復學重念二年級,當時已經13歲,比正常學齡入學的二年級學生超齡5歲。
 黎業波也是超齡生,15歲才進入尊孔念初中一,但是班上一些同學已經十八九歲。“有些人還是到了二十多歲才上小學。”
 不過,英殖民政府連串政策,威脅了他們升學的機會,很多超齡生因而很徬徨焦慮。
勸導學生回校上課
 李清文1957年入讀尊孔高中一,剛好碰上學潮的大時代。
 當時他從加影育華學校初中畢業,育華沒有辦高中,所以他選擇到尊孔繼續升學。
 回顧尊孔在這次學潮扮演的角色,他表示:“林連玉不贊成學生參與學潮,要學生專心念書。”
 一位曾經跟林連玉一起共事的尊孔老師如此評價林連玉:“林連玉是個講規矩講法紀的人,他不喜歡激烈的行動,希望依法爭取權益。”
 這也是為什么,他1961年被褫奪公民權及取消教師注冊資格,仍然選擇通過法律途徑,起訴政府爭取他基本的人權和民主權益。
 黎業波也是1957年入讀尊孔,那年他15歲,“那時年紀說小不小,可是說大,一個十多歲的人也不會真正很清楚自己的想法,所以學長說罷課就罷課,說大家回去上課,大伙兒就跟著回去上課。”
 他說,那時林連玉反對學生罷課,不斷勸導學生回去上課,現在回想起來,他覺得林連玉內心對于學潮可能有自己的想法,但那時他沒對學生說出來,誰也不知道。
假借罷課搞垮教總?
 林連玉在1963年寫的回憶錄中,有篇文章《全國性學潮》,曾經提及他對1957年學潮的看法。
 根據官方說法,這次學潮是由馬共幕后主使,但是林連玉本身認為主使者絕然不是共產黨,也不是所謂顛覆分子。
 對于尊孔學生罷課,並且聲稱擁護教總爭取華文教育的權利,林連玉在文里提到學生擁護教總是“苦肉計”、“借刀殺人計”,“以擁護教總為名,做出一些大事給教總負責。把教總推進陷阱中去,遭受毀滅的命運”。(備注2)
 1957年11月14日,尊孔學生在籃球場上罷課時,他說服了學生解散回到教室照常上課。
 當尊孔三位學生到他家,向他表明真心擁護教總時,林連玉向他們表明既然他們公開表明擁護教總,就無法改口,以后的行動如有違背教總意見,他就公開聲明不接受擁護。
當年參與者出面澄清
 對于林連玉指學潮時學生要搞垮教總,當年尊孔學校學潮領導人陸明亮和龍錦平,在史料工作者萬家安主編的《百年尊孔口述歷史之二.峰與谷.尊孔校友訪談錄》接受訪談時,曾經對此作出回應。
 龍錦平澄清,當時尊孔學生罷課是在全國自然發展、自然產生的,絕非反教總。
 學生的斗爭是要求讀華文、公共考試用華文作媒介語、通融超齡生讓他們完成學業。
 他指當時尊孔學生對林連玉很尊敬,學生也是跟著教總跑的,怎么會奪權?
 但是林連玉本身喜歡用合法、合理的行動,不認同動員群眾力量解決問題。
 林連玉在《全國性學潮》指學潮背后有一套周密計劃,不然,尊孔、坤成、循人、中華各校絕不會時間一致、方式一致、態度一致罷課,連用具也一致。
 林連玉因為四校的擴音器都是用同一美國牌子,而認為這是互通、串謀的罷課。
 龍錦平表示,平時四校同學就有聯系,所以這並不奇怪,那時擴音器不難見到,價格如果合理就四校一起買。(備注3)
 
 備注1:詳見《百年尊孔文集三.大事紀年稿(1906-2006)》,112頁。
 備注2:句子引用林連玉《全國性學潮》。
 備注3:文中資料參考和摘自《百年尊孔口述歷史之二.峰與谷.尊孔校友訪談錄》、林連玉《全國性學潮》。



改制華校走到分水嶺…(第5篇)


報導:涂素燕
攝影:連國強
檔案照片來源:尊孔獨立中學《百年尊孔》、本報資料中心
國家獨立以后,《1961年教育法令》通過,華校走到一個分水嶺:接受改制成為國民型中學;或者拒絕改制,繼續辦獨立中學。 林連玉當時是尊孔副校長,為了爭取各族平等接受母語教育機會鞠躬盡瘁。
在他被褫奪公民權和取消教師注冊后,尊孔學校,這所他在戰后出錢出力協助復辦的學校,接受改制成為國民型中學。
另一方面,董事部繼續在下午班辦獨立中學,收容無法入讀國民型中學的超齡生和小學升中學會考的落第生……
華文教育在馬來西亞的歷史將近200年,遠比國家獨立還要久。
 尊孔校友李清文表示,如果算上新馬華人共同攜手創辦的南洋大學,在國家獨立以前,華文學校在這片土地就已經擁有從小學到大學的完整教育體系。
 國家獨立那年,馬來亞聯合邦就有一千兩百多間華文小學,及69間華文中學,“早年只是在加影附近一帶,就有十多間民辦的華文學校。”
 所以1950年代,英殖民政府建議設立和優先發展以英文和馬來文為主要媒介語的國民學校,連串打擊多源流學校的政策一頒布,華社反彈非常大。
 在雙方拉鋸之下,英國殖民政府並沒有實際實施讓華校改制的政策。
津貼學校有條件
 國家獨立以后,1960年,《拉曼達立報告書》公佈,華文中學如果要接受政府津貼,就必須改制成為國民型中學,改制以后,除了語文科,所有科目以英文作為教學媒介語。
 不接受改制的學校,政府將取消原有的局部津貼資助,經費自主,成為獨立中學。
 英殖民政府從1920年代初期,開始津貼民辦華校,數目只佔所有源流學校教育開支的一小部分。
 早年華文學校多數有辦小學部和中學部,1958年,全國大部分華校的小學,包括尊孔小學,已經接受馬來亞聯邦政府津貼,小學和中學從此分家。
 當時,林連玉認為這些教育政策一旦實施,就沒有華文中學了,他大聲疾呼:“津貼金可以被剝奪,華文中學不能不辦。”
寧失津貼拒絕改制
 1961年8月,林連玉被政府以歪曲及顛倒政府教育政策為由,褫奪公民權及吊銷教師注冊,並被驅逐離開尊孔學校。
 尊孔校友會前任主席譚志江當年13歲,才剛進尊孔念初中一,他記得,林連玉當時透過學校廣播,要學生留在學校好好念書,不要走上街頭。
 “林連玉離開學校后,尊孔的學生分批到他在士拉央的家看他,我也是其中一分子,當時他仍然不斷鼓勵學生專心念好書。”
 同年10月,《1961年教育法令》在國會三讀通過。
 這時候,華文中學只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是申請成為改制學校,或者拒絕改制,失去原有的局部津貼資助。
 尊孔中學跟所有華校一樣,走到決定當下和未來尊孔學生命運的歷史性一刻。
尊孔改制衝擊華校
 1962年,尊孔在中華大會堂召開贊助人緊急大會,討論是否接受改制。
 會議開始前,數百位尊孔學生已經坐滿會場后座,譚志江也在中華大會堂現場。
 “我們那個年代的學生,十多歲已經很關心時事,對一些事雖然似懂非懂,但是都會看報紙了解事情的進展。”
 學校一旦接受改制,改變教學和考試媒介語,學生將直接受到影響。
 他表示那時許多學生都反對學校改制,成群結隊到大會堂,希望校方拒絕改制。
 結果主持會議的一方,擔心發生不愉快的事,請當時的校長余思慶到會場規勸同學離開。
 最后尊孔中學接受改制,學生情緒高漲,但是一切已經成為既定事實。
 編寫《百年尊孔文集三.大事紀年稿(1906-2006)》的歷史學者廖文輝博士認為,尊孔當時作為中馬具代表性的中學,接受了改制,對其他華校有很大衝擊。
 雖然當時全馬已經有55間學校接受改制,但是尊孔接受改制,對政府來說,還是非常關鍵,因為這對其他未接受改制的華校起著重大影響作用。
 當時的聯合邦新聞總監蘇比,就認為尊孔這間歷史悠久,在華文教育界居領導地位的華文學校接受改制,將給其他華文中學立下一個“好榜樣”。
 在尊孔接受改制以后,蘇比就這樣說道:“尊孔中學之終于接受改制,已顯示政府經成功向人民大眾揭示了本邦教育政策之真正精神。”(備注1)
贊成反對各有理由
 廖文輝博士表示,當年華文中學面臨改制與否的抉擇時,華社中有幾種不同觀點。“就尊孔學校而言,董事就分成兩派。”
 有人認為改制減少學費,減輕家長負擔,文憑受政府承認,而且有政府協助,學校才辦得完善。
 但是也有人擔心,尊孔一旦改制,華文學校名存實亡,違背憲法和各族母語教育平等原則。
 當然有人是為了公眾和華裔子弟利益,贊成或反對改制,但是也有人為了私人利益,投下決定是否改制的一票。
 “至于其他華校,有些不願意華校變質,就自己找經費繼續把學校辦下去。”其中新山寬柔是全馬第一間宣佈不改制的華文獨立中學。
 他指出,1950年代曾經聯合華社反對英殖民政府對華校實施不平等政策的馬華公會,這時大力支持改制,公開宣傳改制的好處,包括改制后仍然有三分之一時間上華文、董事部不必操心經費等。
 可是,今天除了檳城鐘靈和北海鐘靈每週有7節華文課,大部分國民型中學都是每週5節華文課。
 由于師資不足,以及課程編排問題,一些學校甚至把華文課縮減到3節至4節。
 2010年年初,州教育局把玻璃市中學原有的5節華文課縮減為三節,引起爭議,也讓華社再次關注國民型中學華文課的問題。
 至于學校經費方面,目前政府提供基本人力資源及行政費用,一些校舍的基本維修費、學校團體活動費用,必須由董事部自行籌措。
改制后英文為媒介語
 尊孔中學接受改制后,大部分適齡在校的學生,都成了尊孔國民型中學的學生,譚志江也是其中一員。
 不過,有兩類學生無法成為國民型中學學生,第一類是超齡生,那個年代因為日治時代,超齡生相當多;第二類是華小升中學考試落第生。
 董事部為了讓這兩種學生能夠繼續升學,在下午班開辦尊孔獨立中學,收容這些學生。
 學校改制后,尊孔國民型中學學生繼續使用主要樓層,也就是當時尊孔生口中的“大樓”,獨中生則在“小樓”上課。
尊孔中學接受改制之前是採用中國新制學校的6年學制,初中三年,高中三年。
 從1963年開始,尊孔國民型中學採用政府新訂製的教育綱領,中學6年學制,第一年是預備班,初中三年,高中兩年。
 1963年,譚志江本來升上初中三,但是在政府新教育綱領之下,變成初中二。
 “從那一年起,除了馬來文和三本華文科的課本,即華文、應用文和中國文學史,其他科目的教學和考試媒介語全改為英文。”
英文教材無所適從
 那個年代,華校生雖然小學起就念英文,但只是很基本的英文,而且日常沒有使用英文的環境,英文程度一般不高,教材突然全部改成英文,很多學生都無法適應。
 譚志江印象最深刻的是,科學老師一進課室,用英文要同學們舉出幾個氣體的例子,但是沒有人聽懂什么是“gas”(氣體)。
 “還有就是英文老師出了一個題“我的學校”,兩節課的時間,沒有一位同學交得出來。”
 他自己靠惡補苦讀,在初中三的“初級教育文憑”(Lower Certificate of Education,簡稱LCE)考了個B回來,順利升上高中。“那時,我們初中三本來有五六班,最后考上高中的只剩兩班。”
 當時,他的目標是考進南洋大學,因為擔心改制國民型中學的文憑不受南大承認,所以高中就轉到循人獨中繼續學業。
 備注1:蘇比這段話抄錄自廖文輝《大事記年稿1906-2006》,129頁。



救亡運動復興獨中(第6篇)

報導:涂素燕
檔案照片來源:尊孔獨立中學《百年尊孔》
《十分專題》部落格:http://series888.blogspot.com
1960年代初期,吉隆坡尊孔中學經歷改制。
董事部為了照顧國民型中學拒收的超齡生和華小升中學考試不及格的學生,而開辦尊孔獨立中學。
兩校繼續共用同一校地,但從此“一園兩校”,“兩校兩制”,長久以來,共同面對校舍不足、校園空間不夠等問題。
尊孔獨中因為改制后的重重衝擊,初期時辦校非常艱苦,面對校地、經費、學生來源等問題,幾近關校……
1960年代初,政府的教育政策,讓尊孔中學走到改制十字路口。
 尊孔中學董事、校友、家長、學生等多方意見不同,但是董事部經過商談,尊孔中學改制成定局。
 1963年,尊孔中學成為尊孔國民型中學,同年開辦尊孔獨立中學。
 國民型中學使用校舍主要樓層“大樓”上課,獨中則使用尊孔校友稱為“小樓”的校舍,分上下午班上課,並借用華僑小學校舍上課(現已易名燕美律國民型華文小學)。
超齡生只能讀獨中
 在尊孔獨中服務過29年,見證過尊孔獨中起起落落的退休老師江火興,當時剛從國立台灣大學畢業回國。“一位老師病了,尊孔獨中邀我去當代課老師。1964年,正式聘我為學校老師。”
 那時候尊孔獨中學生人數約1100人,“抗日那段三年零八個月的時期,導致1950年代跟1960年代初期有很多超齡生,國中不收超齡生,所以超齡生只能讀獨中,因此開始時學生來源不成問題。”
 但是1965年,政府取消小學升中學的考試,換成自動升級。
 華小生畢業后自動被派到國中,很多家長考慮到家庭經濟(獨中需要繳付學費)、孩子升學和就業問題等(獨中文憑不受政府承認),都把孩子送到國中。
獨中一度幾近關校
 “那時超齡生逐漸畢業,新的學生多數進國中,獨中初中一學生人數很少。”
 尊孔獨中僅剩三四百學生,一度面對學生來源和經費問題,江老師說當時幾近關校。
 “當時余思慶出任校長,看到學校經營得這么慘,以開玩笑口吻說,不如把學校停辦。”
 這時,跟林連玉同一時期在尊孔執教的資深老師饒小園說道,學校是公眾的,不能隨便說停辦就停辦,一旦停辦,以后就無法重開了。
新人新作風見成績
 為了讓學校繼續辦下去,江火興老師、饒小園老師、黃仕芳老師和嚴崇仔老師四人,發動尊孔獨中的“救亡運動”。
 他們駕著一輛破舊的老車子,到吉隆坡各間華小拜訪校長,派招生簡章及表格。
 江火興老師說:“我們希望校長明白獨中辦校的宗旨是為了承傳中華文化,希望校長鼓勵學生小學畢業后選念尊孔獨中。”
 但是初期招生反應並不好,學生人數並沒有明顯的增加,學生素質也參差不齊,高中許多學生都是因為國中“初級教育文憑”(Lower Certificate of Education,簡稱LCE)落榜,無法升上國中高中,才轉校到獨中。
進行重大改革
 一直到1970年代,尊孔董事部推動建校,拆除小樓改建成獨中新校舍,改為上午上課。“學生才開始逐年增加,從五六百人,慢慢增加到近千人。”
 1970年代中期,華社發動的獨中復興運動,讓全國獨中得以柳暗花明,尊孔獨中也在那個時候重見曙光。
 1983年,尊孔董事長林晃昇高薪聘請在農業大學(現博特拉大學)當講師的數學博士莊迪君當校長。
 莊迪君掌校后,進行幾項重大改革,為校譽已經日落西山的尊孔注入新生氣。
 熟知華教歷史背景的人也許知道,后來他跟當時身兼董總主席及尊孔獨立中學董事長林晃昇理念不合,兩人交惡。
 當時也是教總副主席的他,公開指責林晃昇,結果導致董總和教總決裂,也讓尊孔陷入內斗紛爭。
設備日趨完善
 莊迪君校長離開尊孔獨中以后,尊孔獨中董事部依然暗潮洶湧,偶有擦槍走火的時候。
 2000年,吳建成受邀掌校,推行多項教育改革和調整教學策略。
 學校開辦特輔班、美術設計班和餐飲管理班,讓非學術取向的學生,也可以繼續升學,發揮自己所長。
 2004年,尊孔獨中15層樓新校舍正式啟用,從提出建校舍、發動籌款、動土到落成費時15年。
 走過多少風雨波折,今天尊孔獨中不管硬體設備還是教學體制,都日趨完善。
重振校風吸引新生
 尊孔學校改制后,尊孔獨中不管硬體設備還是校譽,都大不如往昔。
 1980年代初期,莊迪君出任尊孔校長,大刀闊斧進行改革,對尊孔重振校風扮演關鍵性作用。
 說到莊迪君校長,江火興老師這樣形容他:“可能他的作風太激進,所以很具爭議性,也開罪許多人,但是他掌校期間,確實有許多建樹。”
 莊迪君校長是馬大畢業生,曾在澳州國立大學從事數學研究,后來獲得馬大數學博士學位。
 他在1980年代已經預見資訊時代將改寫世界,在尊孔興建電腦中心,引進電腦教學,尊孔獨中在國內中學中開創資訊教育先河。
 當年尊孔校園私會黨滲透,校風敗壞,他直搗黃龍跟私會黨談判,要他們勿干擾學生,此事至今仍為尊孔校友津津樂道,記者訪問多位他的學生,大家都不約而同提起這件事。
 當時一些家長,是因為他的名望、辦校的魄力和革新精神,才把孩子送進尊孔獨中。
 “他也為我們這些老師爭取福利,獨中老師的辦公室一直很簡陋,是他建議董事部在新校舍中挪出空間作為教師辦公室,他自願減薪為辦公室裝空調。”
苦盡甘來漸獲認同
 尊孔接受改制初期,大部分硬體設備都由國民型中學沿用,大部分資深教師也留在國中執教。
 獨中開始辦校時處境堪虞,有好幾年是董事部、愛校的老師們在苦苦支撐。
 對全國其他獨中來說,情況好不了多少,情況更壞最后被逼關校的更是不少。
 歷史學者廖文輝說,現在成功爭取到辦獨中的彭亨州,本來有8所民辦華文中學,1960年代全部接受改制為國民型中學。
 “有幾所學校在改制后,仍然保留辦獨中,后來因為經費問題陸續停辦。”
 他記得直涼中學應該是第一所繼辦獨中,也是最后一所關閉的獨中。
 他說,那時候,很多人不看好獨中辦得下去,根本沒有人想到獨中今天會有這樣的學術成就,受到世界上許多國家大學承認。
復興運動開一扇窗
 在霹靂州,改制幾年后,原有的14間獨中,就關閉了5間,剩下9間。
 1973年,當地華社為了保住獨中,發動獨中復興運動,籌募“獨中發展基金”,點燃第一把星火,延燒全國。
 同年董教總通過《獨中建議書》,成立董教總全國華文獨中工委會,編寫全國獨中各學科統一課程。
 1975年,董教總舉辦了第一屆獨中總考,同時向國內外大專院校爭取承認獨中文憑。
 1960年代的教育改制政策,關起華教的一扇門,1970年代的獨中復興運動卻為華教開了一扇窗。


共用校地阻礙發展(完結篇)

報導:涂素燕
攝影:覃福榮
檔案照片來源:尊孔獨立中學《百年尊孔》、本報資料中心
《十分專題》部落格:http://series888.blogspot.com
吉隆坡尊孔學校1962年改制后,源自同一母體的獨中和國中(國民型中學)共校數十年,一直相安無事。
兩年前,國中要在獨中兩校建築之間搭建遮雨棚,引發校地主權糾紛。
其實,長久以來,國中和獨中兩校三千多位師生,共擠在一塊2.3英畝校地,諸多不便之處。
尊孔校地主權是歷史決定的,兩校共用同一校地,是歷史延續到今天的事,要如何圓滿解決這個歷史問題,深深考驗著尊孔后人智慧……
尊孔一個校園,兩間學校,命運絲縷相連,剪不斷理還亂。
 尊孔國中和獨中分家50年,本來兩間辦校方針不同的學校,應該有各自的發展。
 但是複雜的歷史背景,導致兩校在同一校地,看來是唇齒相依,卻也是彼此的束縛,讓兩校都沒有足夠的校園空間,兩校都無法更好發展及招收更多學生。
 兩校分校初期,國中使用主要樓層“大樓”上課,獨中使用“小樓”上課。但是當時兩校關系密切,所以,有一段時期兩校共用“大樓”。
“吃灰塵”是“集體回憶”
 黃金水1969年進入尊孔獨中念書,“那時候,我們是在‘大樓’上課,國中上午班,我們下午班。”
 國中也曾經使用“小樓”校舍上課,后來“小樓”拆除建新校舍,1972年,獨中搬遷到新校舍上課,就沒再用“大樓”。
 那段時期,國中初中班的學生爆滿,葉少華記得1974年入讀尊孔國中預備班時,總共有11個班級,“從A班一直開到K班,但是到了初中三考過LCE,就只剩下四班了。”
 他念尊孔國中時,“大樓”已經非常殘舊,他笑說:“樓上地板縫隙大,只要有人在樓上走動動作大一點,抬頭可以看到灰塵從樓上慢慢飄下。”
 1982年進入尊孔國中的校友張明珠也對此印象深刻,“吃灰塵”成了許多國中校友的“集體回憶”。
 近年,國中校舍雖然加蓋裝修,但是許多老校友重返校園,仍然覺得學校愈發老殘。本來通風明亮的四合院,加蓋后給人陰鬱感覺。
面對教室不足問題
 獨中在1970年代時,學生人數不多,所以,還沒有多大教室不足問題,但是1980年代學生人數漸增。梁永傑1980年代末期進入尊孔獨中,“那時有近1000位學生,斜坡上的食堂和教室被鑒定為危樓,教室不夠,禮堂隔出4間課室,連舞台都用來上課。”
 獨中靠華校和董事的力量,后來蓋起15層樓的校舍大樓,解決基本硬體設備問題。
 當時國中獨中兩校一家親,國中董事會也積極為獨中籌募建校基金。 
 但是,兩校同在2.3英畝的有限空間,都無法有更好發展,國中也面對教室不足問題,能夠招收的學生有限,許多想進國民型中學的學生因而被拒門外。
未獲同等地位資助
 在很多人看來,國民型學校是“政府學校”,學校的行政經費、硬體方面的建設和維修,理應由政府支付。
 其實,在《1996年教育法令》下,已經沒有國民型中學字眼,只是華社依然稱華校改制學校為國民型中學。
 《1996年教育法令》要78所國民型中學易名為國民中學,但歸類為資助學校(Sekolah Bantuan Kerajaan),無法跟國民學校(Sekolah Kebangsaan)享有同等地位,地位模糊尷尬。
 政府負責教師薪資、水電費、教學儀器等費用,但是,以尊孔國中的情況,學校課外活動經費、一些硬體設備的維修費,還是需要學校董事會、家教協會和校友聯誼會三造出錢。
申請經費手續冗長
 尊孔國中董事會執行秘書勞樹毓表示:“有時候屋頂漏水、廁所阻塞需要維修,經費雖然可以向政府申請,但是手續冗長,而且未必批準,所以需要三造先支付經費。”
 他說,國中2010年推行電腦教學,所需的軟硬體設備,也是由三造籌措。
 “學校一些課外活動需要聘請教練,像舞獅團體需要獅頭、服裝等,都是由三造付費。”
 在董事會、家教協會和校友聯誼會護航之下,尊孔國中辦校經費雖然沒有問題,但是一直面對校舍問題。
 雪隆區目前只有7間國民型中學,5所在雪州,僅有兩所在吉隆坡,就是尊孔國中和文良港中華國中。
 “如果搬校,除非是在吉隆坡市內,要是搬到雪州,吉隆坡就少一間國民型中學,很多家長因而不願意搬校。”
 他說,過去有發展商捐出一塊地給國中建校,但是因為校地太小、處在低洼地方,建築費用高,用來建校不理想。
空間太小招生有限
 尊孔國中作為隆市僅有的兩間國民型中學之一,一直很“吃香”,勞樹毓說:“每年都有來自附近如半山芭、蕉賴、舊巴生路等的華小畢業生,申請入讀。”
 還有許多尊孔國中校友,也會千方百計為孩子申請入讀,大老遠把孩子送到尊孔國中。
 “基于空間問題,我們無法錄取太多學生,一直以來,學生人數維持在1200位。”
 1990年、1991年、1993年,學生很多,差不多有1800位,需要在樓上禮堂隔出4間課室,樓下禮堂隔出兩間課室,讓學生上課。
 “但空間太小了,實在太吵太擁擠,不能有效教課,所以,后來就沒有招收這么多學生。”
 僧多粥少,每年都有許多雪隆的華小生進不了國民型中學,必須轉念國民中學,可能因而放棄念華文。
栽培華文師資搖籃
 勞樹毓表示,今天絕大部分華小、國民型中學、國民中學的華文老師,是來自國民型中學。國民型中學是栽培華文師資的搖籃。
 另一方面,國民型中學提供免費教育,對家境不太寬裕、希望孩子繼續修讀華文的家庭來說,是孩子升學的重要選擇。
 國民中學開辦母語班的條件,是要超過15位學生報讀。一些國民學校因為課程擁擠,把母語班排在課外時間,影響一些學生選修華文意愿。
 一些國民學校也因為師資問題,沒有開辦母語班,早前也發生校方擔心學校成績排名受華文科影響,阻止華文成績不理想的學生報讀華文。
 “還有,國民型中學有各種文化活動,如華文學會、扯鈴、揮春、武術、舞獅等,但國民學校可能比較少這類活動。”
鮮少來往建無形牆
 許多尊孔校友就讀尊孔時,對國中和獨中兩校歷史淵源並不太清楚。
 黃金水念尊孔獨中的1970年代,學校已經改制多年,對他來說,在同一校園的尊孔國中,只是另一間學校。
 學校老師基本不談政治也不談學校校史。“那時很多課題很敏感,老師都不會去提。”
 另一邊廂,尊孔國中校友葉少華也一樣,他1974年入讀尊孔國中,對學校改制,林連玉的事蹟完全不知道。
 許多校友在校時,其實都不會去想,為何兩間學校會在同一校園,對學校的發展或學生學習有何影響。爭氣的學生,反而會利用有限的空間,發揮自己的長處。
 一位獨中校友盛盟強說:“因為國中只有排球場,所以,國中排球很強,而獨中只有籃球場,所以,獨中籃球強。”
 黃金水念尊孔國中時,兩校雖然共用食堂,但學生之間並沒有來往,現在說起來,他覺得兩校學生好像自然而然會在心中畫下一條無形的界線。
 葉少華也認同,兩校學生仿佛約定俗成互不往來。
 黃金水說:“那時候童軍團體是兩校合辦,所以,只有童軍團體的同學會跟國中生來往。”
 兩校會聯辦童軍團體,開始是因為國中生在政府初中考試LCE落榜,就會轉到獨中念書,來到獨中后,他們還是繼續參與國中童軍團體,所以兩校童軍團體便一家親。
期許兩校未來更好
 為了撰寫這個系列,訪問了“幾代”的尊孔校友。
 訪問后發現,每個人對尊孔的記憶,零零碎碎多少有點出入,改制時代就讀尊孔的校友,對尊孔情感基本不分國中和獨中,而1970年代過后入讀尊孔的校友,幾乎對尊孔校史一無所知,情感上只有自己念的學校。
 在尊孔校友會安排之下,幾位獨中生和國中生有機會一起坐下來,卻意外地發現,兩間學校距離那么近,可是彼此距離那么遠,對對方的學校一無所知。
 兩校學生各有各的學習生涯,甚少交流,各有屬于各自的尊孔故事。
 尊孔校友黃金水感慨說道:“我們六年的學生生涯,只不過是尊孔百多年歷史的小片段。”
 尊孔百多年的歷史,卻也是每位尊孔學生用他們數年校園生涯片段拼湊而成。
 同時,更是每位熱愛尊孔的華社人士、董事、投身服務尊孔的老師,用他們的心血拼湊而成的。
 許多尊孔校友,都希望兩校可以有更好發展,培育更多國家優秀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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