佔領華爾街 掀第二次革命(上篇)
08/11/2011《十分專題》部落格:http://series888.blogspot.com
文:楊揚
圖:互聯網
如今,雖說美國邁入冬季,華爾街甚至偶有飄雪,然而示威人群顯然仍不愿散去,他們設置暖氣機,打算長期駐紮抗戰。
種種現象,讓上了年紀的美國人感覺似曾相似,1960年代那股澎湃激情的大型學運社運的氣勢隱隱成現。當時最強大的嬉皮士運動與學運、反戰運動、黑人民權運動、婦女運動交織成巨大的社會運動浪潮,對當地政治、文化與道德觀影響深遠。
有人甚至說,佔領華爾街”行動,將會是繼嬉皮士運動之后,第二波美國社會大革命……
“第二次美國革命已經開始了。”自然新聞(http://www.naturalnews.com)編輯、健康守護員麥克亞當斯說:“今日的美國 人,感覺絕望。他們的工作已被出口到他國,他們的健康保險遭僱主棄保,他們的美元日益貶值,他們看不到未來有多大的前途。他們憤怒、沮喪及失望,因此他們 走上街頭和抗議。佔領華爾街!佔領美國聯儲局!上街!”
這種龐大的示威抗議活動,一開始,似乎“只是又一宗示威事件”,在美國這個民主社會,上街表達意愿或抗議什么,就像吃飯一樣稀疏平常,警方甚至為示威者開路。
沒想到,其后勁卻越來越強,而且韌性夠大,竟能持續下去,從9月中迄今,已接近兩個月。
“佔領華爾街”這個點子,原先由加拿大一個宣傳反消費主義的雜誌——Adbusters所提議,它建議舉行和平集會活動以佔領華爾街,借此抗議美國政治領袖在解決經濟危機中較遜色的表現。
儘管Adbusters雜誌提出此建議,這個活動並無具體領導者。
只是此點子獲得一些積極行動分子響應鼓吹,而使得該運動得以壯大。
過后,隨著更多其他組織的響應,聲勢才越來越浩大。
在2000年代后期環球金融危機爆發后,許多大公司瀕臨破產,導致美國等許多國家經濟萎靡不振和失業率居高不下。工作與生活失意,中低階層人心普遍不滿,成為烈火得以延續的催化劑。
反對欺壓不合理行為
表面上,“佔領華爾街”運動與抗議金融業及大企業有關,然而,麥克亞當斯卻點出大部分美國人忽略的一點,即不只是美國金融代表──華爾街,事實上,美國幾 乎各大權威領域都出現重大弊端,包括美國國會、美國衛生保健系統、傳統農業、當地主流媒體、加工食品業、政府監管機構以及軍事相關工業。
他力數當地社會的各種黑暗與弊病,如銀行為毒販洗黑錢、美國政府在墨西哥運行非法槍枝,並讓可卡因與海洛英經黑市流入美國、當地主流媒體公然說謊及造謠、一些新的醫學科學全然是騙術或虛構,由背后企業財務支援,並有其私人議程。
“本地水供應刻意被稱為氟的毒物污染、本地食物供應被其他危險化學物,如阿斯巴甜(代糖,一种比蔗糖甜200倍的甜味精)、味精與雙酚 A(BPA)污染。”他指控。
他並不認同自來水中加氟的做法,,並指加入水中的氟其實是有毒的工業廢料,對人體有害。他認為,自來水中應加氟這種說法是政商勾結、愚昧人民、圖謀私利的伎倆。
對他來說,佔領華爾街行動有更大的意義──反對社會中種種壓榨與不合理的行為、反對在美國發生的種種愚昧人民的舉動、反政府的腐敗濫權等等。
第二次革命,是對人民尋求真理、真相、公平合理以及美好社會與環境的向往與追求。
當人類科研發展步入歧途並且走過了頭,當有人把自己當成上帝、當金錢與權勢主宰一切、當貪婪妄為已戰勝了道德品格、當是非扭曲、社會人心迷失、地球被破壞到污煙瘴氣之際,亞當斯的控訴與訴求,雖然聽來有些偏激,然而卻切合時宜。
美國,乃至全世界,或許真的該來股新的革命,全人類重建美麗新世界的革命。
希望,我們還來得及回頭。
佔領行動跨越全世界
受到2011年發生的阿拉伯之春(備註)啟發,加拿大反消費主義組織Adbusters決定發起一項革命運動,呼籲平民百姓佔據紐約金融中心華爾街宣泄不滿。
2011年9月17日,近一千名示威者到紐約金融中心華爾街頭示威,紐約警方一度圍起華爾街地標──華爾街銅牛,以阻止示威者對這個象征進行破壞性行為。
佔領華爾街活動的目標是要持續佔領紐約市金融中心區的華爾街,以反抗大企業的貪婪和社會的不公平等,反對大企業影響美國政治,以及金錢和企業對民主、在全球經濟危機中對法律和政治的負面影響。
活動的具體要求在運動中逐漸產生,並獲得越來越多老百姓的回響,蔓延至美國多座城市。
10月1日,類似的集會運動出現在華盛頓特區、舊金山、洛杉磯、芝加哥、波士頓、波特蘭、阿布奎基、坦帕、夏洛特、西雅圖、丹佛和緬因州波特蘭。
目前,該運動已發展成“一起佔領(Occupy Together)”,跨出美國,蔓延至南美洲、歐洲、亞洲、非洲、澳洲各地,並在10月15日開始全球各大城市串連。
阿拉伯之春指大西亞地區(北非和西亞)眾多阿拉伯國家、和少數歐洲、美洲、亞洲國家,自2010年底開始發生的一系列民主和經濟等議題的社會運動。這些運動大多採取公開示威遊行和網絡串連,迄尚未完全結束。
嬉皮士力圖反文化
說到嬉皮士(hippies),很多人腦海中勾勒出群居男女蓄長髮、奇裝異服、嗑大麻、聽爵士音樂、跳搖擺舞等。
其中,最讓人刮目的,就是突破傳統宗教束縛與價值觀、強調自由自主的“自由性愛”觀,青年男女跟示威中剛認識,甚至是陌生人上床,或是同性相戀。
這種行徑與嗑大麻,最叫人詬病,也讓原本較高格調的運動,摻雜了許多頹廢色彩。
實際上,當年這一場運動出發點遠不止于此。
自1945年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后,到了60年代,物質生活相對豐富,然而,社會卻出現傳統文化功能失調以及信仰危機。
肯尼迪總統和馬丁路德金分別被刺身亡,進一步加深年輕美國人對美國制度、生活方式及宗教倫理的懷疑和不滿,憤怒而郁悶的青少年需要有個出口宣泄心中不滿。逐漸衍生了嬉皮土文化所隸屬的“反文化”,即幻覺文化(psycdelic culture)。
在極力推翻種種社會的束縛與契約之際,他們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反傳統、反制約、反主流文化。
一般上,嬉皮士大多數來自白人富裕家庭,他們拋棄富貴,擁抱貧窮、簡單而隨意的生活,力圖擺脫與現實社會和現實文化模式的種種聯繫。
群居村推崇無為而治
1967年,16歲的中生麥克梅特利離家出走一年,周遊全國尋找友誼,次年他回到家鄉萊頓城,與7名輟學大中學生合力建起最早的群居村──萊頓公社。
他們過著簡單樸素的生活,男女分居,在木屋旁的小溪汲水,以木材燒飯,主食為馬鈴薯、玉米和大豆。
自此,打著“回到史前”與“尋找友誼”口號,群居活動迅速在美國興起,並遍及全國。
1970年,全國有逾200個群居村,總成員四萬多人,次年就發展到3000個群居村!
群居村過著另類生活,他們反樸歸真,財產、子女乃至性愛採用公有制,而且注重教育和環保。
其次,嬉皮士運動席捲歐洲,當地也出現許多群居村,在德國,村數高達11萬個。
除了倡導“回到史前”口號,希望在史前時期尋找精神力量。他們也推崇“無為而治”,認為只有無為而治的簡樸社會、簡單生活,才能保證人民個人的尊嚴和自由。
他們的箴言是“做自己的事”(do your own things),除了意味對傳統道德的反叛,也主張從自我及自我感受開始,創造新生活和新文化,並強調個人對個人負責。
美國文化的自我調節
反文化吸引了大量二戰后出生的年輕族群,包括學生,他們反對資產階級價值觀和美國傳統的生活方式。他們指責資產階級貪婪成性、唯利是圖,在性生活上拘謹無能,在生活上俗鄙不堪、服裝千篇一律……
50年代傳入美國的東方禪宗受到青少年推崇,這些反叛青年希望借禪修走出困境,找到自我。
嬉皮士之中也有不少禪宗追隨者。唯,他們並未從宗教涵義上認識禪宗,而是偏向將它作為抗爭工具與修煉手段。
最終也有許多人轉向了大麻、性與逃避。
可以說,嬉皮士文化是美國文化自我調節、自我反省的產物,支持者挑戰當時的主流價值觀和既存社會現實,企圖實踐及創造他們理想中的新社會、新生活,他們提倡新文學與新藝術,甚至重回“伊甸園”,品嘗人生的“真正樂趣”。
嬉皮士文化后來滲透時尚流行圈,時至今日,那股頹廢與懷舊的情懷,仍叫許多參與過當年這股社會運動的人員緬懷不已……
美國社會運動 當年嬉皮士 孩子卻一本正經(下篇)
09/11/2011《十分專題》部落格:http://series888.blogspot.com
文:楊揚
圖:互聯網
許多對嬉皮士文化有興趣的人,偶爾想當年時,難免有此疑問。
當年那些思想新潮、作風大膽的青少年,喜歡離家出外跟朋友群居。現今,當時普遍的嬉皮士群居村大部分已消失在歷史洪流中,只有小部分如丹麥首都哥本哈根的Christiania能堅持到今日,成為嬉皮時代精神最後的堡壘,供人景仰。
到底,這些嬉皮士現況如何?
再進一步,這叛逆的一群,他們的下一代又如何呢?會比他們更叛逆嗎?
丹麥首都哥本哈根市的Christiania嬉皮村,成立于1971年,有如市中一個“自治區”,有自己的“國旗”、自己的文化與生活方式,儼然一副國中之國的模樣。
當年嬉皮士運動如火如荼在美歐狂燒,一些丹麥嬉皮士佔領了政府荒廢的舊軍方建築,並在這一帶興建起他們理想的烏托邦。
Christiania也稱自由城,一度是毒品自由的天堂,犯罪分子混雜,后來丹麥警方多次掃蕩后,總算把毒販趕走。無論如何,嬉皮士喜歡吸食的大麻,在這裡還是可以找到。
這裡採用公社制度,嬉皮士自供自給。村裡有各類工藝品,到處是塗鴉和宣言,食物非常有機。
“村民從老嬉皮、小嬉皮到嬉皮baby,總數約一千人,只是年輕一代的模樣已沒那么嬉皮,造型反而比較龐克。”一名旅客如是形容Christiania居民。
嬉皮士養出龐克孩子,應該說不稀奇吧?!
無論如何Christiania畢竟是塊自成一格的世外之地,依然能保有當年的生活與環境,但是,落在世俗社會的嬉皮士,他們又如何呢?熱愛自由、充滿理想與叛逆不羈的嬉皮土,會教養出怎樣的孩子呢?他們的下一代又是否傳承了父母的極度叛逆及追求理想的精神?
孩子保守拘謹
美國《外灘畫報》曾在專訪英美兩國數位昔日著名嬉皮士的孩子,請他們分享他們與眾不同的成長過程,結果發現大部分孩子童年最大的渴望都是:想要有一對正常的父母。
采訪結果發現,這些孩子也很叛逆,而這種叛逆是對父母行徑的反叛:他們壓根本不想跟他們父母一樣,結果就走到迥然不同的方向去:變成保守拘謹、“節制並還貸的一代”。
看到了父母的版本,許多嬉皮士的下一代不再對叛逆和自由抱有幻想或想追求,踏實與平實地生活,做回自己本分,反而是他們所嚮往的。
對昔日嬉皮士來說,自己反傳統反社會,當年口號喊得如斯響、嬉皮士文化貫徹得如斯徹底,最終卻孕育出奉公守法的乖寶寶孩子,也真夠諷刺吧!
嬉皮士下一代分享
★賈韋恩雷尼:童年如“噩夢”
自喻自己的童年如“一場噩夢”,英國攝影師賈韋恩雷尼坦言,其童年生活毫無規矩可言。
他的母親簡系出名門,由于童年生活束手束腳,老有保母看顧,當了母親后,特別希望孩子們獲得自由,他讓孩子在英國威爾斯鄉下享受無比自由的童年。
對簡來說,要孩子成才,不一定非得上學,上學,只是孩子們各種戶外玩樂活之間的中場休息,他們經常爬樹、野外露營、徒步旅行。
“我們小時候都在就近的學校唸書,天天必定遲到,穿的衣服也總是很不像樣。”賈韋恩說。“有一天學校組織我們去游泳,于是我叫媽媽找一條毛巾塞進書包裡。等到游泳更衣時,我嚇傻了,這下臉丟大了----我打開書包,只見一條印著裸女的大浴巾。”
直到少年時期,賈韋恩的大哥不得不寫信跟外公外婆討學費,以讓他們進入貴族學校就讀。
在20歲時,與其跟同齡人一起沒意義地泡吧與夜店,賈韋恩寧可努力學習好好工作,年紀輕輕就為事業打拼。
★克羅伊福克斯:不學父母抽大麻
克羅伊的家境算不錯,父親是劇院的劇目制作人、母親是選角導演。
父母工作的關係,克羅伊家一度日日笙歌,充滿無休無止的派對、舞會,明星與時尚名流如走馬燈般出入。
克羅伊與弟妹幾乎每晚都趴在家中二樓的欄杆上,窺視樓下紅男綠女、杯觥交錯、令人目炫神迷的熱鬧風光。
姐弟妹三人還一度以為,每個人的童年都是這樣。
年紀漸長,克羅伊開始感覺不自在,他往另一個相反的方向發展,發奮圖強用功讀書。
來到中學叛逆期,當他的同學開始學抽煙時,他反而天天泡圖書館看書,同學們開始拿假身份證混夜店時,他反而乖乖上床睡覺。他努力追求好成績,只要哪科考不到A,就像考不及格那么難受。
“我開始覺得我的爸媽不稱職──有一個周日的午后,爸媽居然在餐桌上傳大麻抽,我見狀馬上自覺離開飯桌,回到自己的房間裡,鎖上門獨自抽泣。時尚讓我感到恐懼。”他回憶說。
對比父母,他的服裝與行為,更為保守,在派對上往往感覺極不自在。
27歲時,他與青梅竹馬的鄰家男孩結婚,生兒育女、貸款買房子、自己洗衣,偶爾才跳跳舞,並沒有什么名人朋友。
他笑言其父母一定很驚奇,他居然滿足于這樣的簡單生活。
★珀比德維倫紐夫:比同齡孩子更懂事
跟克羅伊一樣,珀比同樣有一對淫浸演藝界的嬉皮士父母,父親是著名攝影師,母親是名模,生活極為璀璨。
他形容其童年為“十分開放、創意無窮,充滿自由的氣息,但是這一切似乎多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在少年期他開始遭遇成長的煩惱,苦苦尋找自己的身分。“我成為派對上最正經的人,我的同學都開始反叛、嗑藥,我從不參與。我看起來總是比同齡人大。大家開始鬧騰狂歡,我卻一個人躺在衣服堆上睡著了。”
成年后,雖曾當模特兒走T台,但他卻覺得很無趣,更喜歡拿相機觀察別人。最終,他當上了攝影師。
時至今日,他仍覺得自己不合群,是名工作狂,對自己有很強的控制力,喜歡關注那些並不流行或時尚的事。
★墨菲威廉姆斯:渴望正常家庭
作家墨菲是詩人雨果的獨生女,母親是法國表演藝術家。
他的家庭生活相當“非主流”,父母經常帶各自的情人回家,這時小小的墨菲就得出來當他們的監管員和道德標尺。
“我童年最大愿望就是有個正常的家庭。”他8歲時曾去法國的姨媽家住上半年,愛死了那種一般人正常平凡的生活。
“有一次媽媽來看我,還帶他的男友來。他身穿一件紅皮夾克,腳踏細高跟鞋,頭髮染成黑色,劉海卻挑染成金色。我記得那時我從骨子裡對他感覺失望,覺得他趾離我心中理想母親形象是那么遙遠。”
現今墨菲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對家庭生活的每個細節都十分在意。
★柯斯莫蘭德斯:和父母互看不對眼
其父親曾是夜店老板、經紀人和出版商,母親是歌手和音樂創作人,兩人維持著開放的婚姻關係,生活中也常出現大小明星。
柯斯莫蘭德斯顯得與父母很大不同,他留干淨短髮且有點書呆子氣,父母毫無遮掩地在客廳享受歡愉,他卻獨自在他超整潔的房間內看俄羅斯文學名著。
“爸爸常帶朋友參觀我的房間,以證明我心理不正常。我父母覺得我是個怪物,反過來我也覺得他們是怪物。”
柯斯莫的第一段婚姻也有點享樂主義,但他無論前晚玩得多瘋狂,第二天一定洗漱整齊接兒子傑克放學,盡管如此,兒子看他的眼光跟他小時候看父母的眼光一樣。
如今傑克已長大,是個自由人士,有文身、穿耳洞,喜歡重金屬搖滾。柯斯莫高興孩子生活方式,而且比較有經濟觀念和責任感,然而與此同時,他也有些遺憾以往波希米亞的生活方式看來不會重現了。
還是要感謝父母…
無論如何,即使當年多么不認同嬉皮士父母的行徑,大部分受訪者最終還是感謝父母。
攝影師賈韋恩就說:“回頭看,我才知道原來我的童年真像是天堂啊,但對當時的我們來說卻是一場噩夢。”
作家墨菲雖然對父母當年各有情人、奇裝異服及嗑藥行徑很不認同,然而成年后,其內心對反傳統的父母還是感激大于責備。“我其實很為他們驕傲。”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